“我靠!都這個點兒了,快快快,起來!咱們得趕緊走,不然十二點之前沒法到家了。”
袁縱沒說什麼,從儲物箱里拿出一件衣服讓夏耀披上,兩個人踏上了返程的路。
49停車!
夕陽西斜,拖下一路長長的影子。
夏耀的衣服還是潮潮的,盡管外面又披了一件,但車速太快,冷風一直往衣服里面灌。夏耀縮著脖子聳著肩,不時地倒吸涼氣。
“冷麼?”袁縱問,“冷的話我把車速降慢一點兒。”
夏耀立即反對,“不能再降了!再降咱們就得在路上過一宿了!”
袁縱沒說什麼,繼續維持原速朝前開。
夏耀終于舍得把手指從衣袖的口里伸出一小截,試了下袁縱的衣服,發現比他的還濕。心里緊巴巴的,忍不住問了句,“你冷麼?”
“不冷。”
有你坐在后面,心里一直住著一個小火爐。
摩托車開了不到一個鐘頭,天就迅速暗了下來。夏耀抬起頭望一眼,發覺剛才還清透湛藍的天,頃刻間烏云罩頂。一塊打南邊來的積雨云團,呈爆發性地向北發展。
完了!夏耀心里一緊,這天怎麼說陰就陰了?
拍拍袁縱的后背,“喂,快點兒開,別讓云追上咱!”
“想得挺美!”袁縱說,“這里是省道,路本來就不好走,現在這個點兒車又多。再加速就不是兜風而是玩命了,你是想要命還是想回家?”
“想回家。”
袁縱的眸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笑意,反問一句:“士可殺不可辱?”
“什麼?”夏耀大聲喊,“我沒聽清。”
“沒什麼。”
幸好沒聽清,真要聽見這句話,夏耀就是被濯死在路上,也絕不進一家賓館。
半路碰到一個加油站,兩個人停下來加油。
前面好幾輛車在排隊,夏耀著急,烏云比他更著急。說話間就覆蓋了整片天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傾盆而降。
夏耀心中怨恨無處發泄,扭頭就朝袁縱質問一聲:“你丫是不是看完天氣預報才來的?”
“你怎麼不說我是提前和老天爺打好招呼了?”
夏耀冷哼一聲,從儲物箱里拿出雨衣披上,看到袁縱還沒動靜,問:“你怎麼不穿?”
“雨下這麼大,路太滑,開車容易出事。聽話,等雨小點兒再走。”
夏耀哪肯聽他的話,埋著頭就往雨里沖,袁縱一把拽住他,沉著臉問:“非走不可麼?”
“非走不可!”
袁縱長出了一口氣,淡淡說道:“那你載著我。”
“載著你就載著你,上車。”
袁縱比夏耀高,他坐上后車座之后,兩條手臂圈住夏耀的胸口,寬大的肩膀連同寬松的雨衣幾乎可以把夏耀整個人罩在里面,無形中又多了一層庇護,可以讓夏耀少淋一些雨。而且這麼一來,夏耀也沒有那麼冷了。
前面突然出現漆黑的路段,沒有路燈,沒有月光,甚至沒有前后行進的車。
道路兩旁密密麻麻種滿了植物,雨霧使得可視距離保持在20米左右,像極了寂靜嶺或者通往冥界的陰陽路。這個時候人的想象力會無限制發散,推波助瀾地想起任何恐怖的形象,扭曲的人臉和詭異的事故。
袁縱感覺到夏耀肌肉的繃緊,沉聲在他耳邊說:“不怕。”
特別平穩簡單的兩個字,卻在那一刻消除了夏耀所有的恐懼和不安。脖頸處貼著袁縱粗糲飽滿又滾燙的皮膚,心里莫名覺得很踏實。
雨越下越大,因為頭盔是沒有雨刷器的,所以下雨會加劇視線干擾。若是打開頭盔鏡片,雨滴會打得眼睛無法睜開,關上鏡片又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況。夏耀只能留著一點點縫隙避免起霧,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鏡片上雨滴殘留的縫隙觀察路況。這麼一來,騎行變得越來越吃力,夏耀只走了幾十公里就感覺體力透支了。
于是兩個人只能交換位置。
夏耀后背一招風,便凍得瑟瑟發抖,牙齒打顫。開始還不樂意抱著袁縱,后來實在凍得沒轍了,兩條手臂圈了上去。頃刻間無數道水流順著袁縱雨衣的褶皺灌入夏耀的衣領,逼得他一個激靈。
“鉆到我的雨衣里。”袁縱說。
夏耀鉆進去再摸,里面的衣服也濕透了。袁縱的手套、騎行服、褲子和鞋子無一幸免,想到剛才袁縱摟抱自己的情形,夏耀喉嚨一陣緊澀。
摩托車開過一個小鎮,道路兩旁燈光閃爍,賓館住宿的標牌一個接著一個。溫暖的熱水澡、舒適的大床、美味的夜宵通通在召喚著夏耀。
夏耀咬著牙不吭聲,掀開袁縱的雨衣鉆了進去,遮蔽了外面的光。
由于疲乏過度,夏耀的臉不由自主地貼上了袁縱的后背,突然感覺沒有最初那麼燙了。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他們已經騎行了一千多公里,早就達到了正常人疲倦的巔峰值。
夏耀的心狠狠被揪起,強忍了一段路之后,終于繃不住吼出一聲。
“停車!”
50被窩里的小猥瑣。
兩個人在附近的幾家賓館問了問,通通被告知沒有房間了。
后來終于找到有剩余房間的賓館,結果只有一個單人間,兩個人必須睡在一張床上。
夏耀扭頭要走,結果被店主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