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縱……袁縱……”
夏耀每上升一米就會焦灼地喊著,每喊一次都拼盡全身力氣,袁縱總只是不厭其煩地應答著,緩緩地跟在夏耀的身下往上攀爬。
“大粽子……你還在不?”
袁縱喘了一口粗氣,沉聲應道:“在呢。”
“為啥你的聲音越來越遠了呢……”
袁縱爬到半截卡住了,這段石壁異常光滑,而且松動易開裂,袁縱剛才腳一出溜差點兒跌下去。往上爬一寸都異常艱難,而且通常都會爬十公分出溜北公分,幾乎到了寸步難行的境地。
“大粽子……大粽子……”
袁縱拼盡全身力氣應答,也只能讓夏耀聽個模糊的大概。
夏耀突然慌了,腦袋更加清晰,越清晰就意味著對井底的環境越發明朗。他完全是無意識地開始晃悠自己的腳,想讓拖拽的速度慢一些,想用腳踢到袁縱,不想把袁縱一個人拋在井底,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被拖上去,就沒有人再去救袁縱了。
結果,繩子就在夏耀這種反復晃悠的動作中卡在一個凸起的石壁上,拖拽的時候反復磨損磨損、突然在某個時刻赫然斷裂。
“啊——”
夏耀的身體急速墜落,猛的撞擊到卡在半截的袁縱身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兩個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開始降落,再一次沉到水里。
“怎麼回事?”井上的工人一陣驚愕。
“不知道啊,貌似是繩子斷了。”
旁邊的人著急道:“再去找一條啊!”
“貌似……就這麼一條……”
“我操,趕緊去買一條啊!”
“最近的一家雜貨鋪還有十幾里地呢!”
“那就趕緊拉出來……拉出來……找一根短一點兒的繩子接上。
”
兩個人再次墜到井底后,夏耀的情況更危險了,井里黑暗,袁縱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憑借觸覺可以感覺到夏耀的嘴唇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即便這樣,夏耀也只有懊惱沒有后悔。
“你說說你……你要是老老實實的,現在已經被拽上去把繩子給我放下來了。”袁縱心疼地埋怨著。
夏耀費力地說:“是繩子自個……斷的……不賴我……”
袁縱自己可以往上爬,如果夏耀棉衣沒有注水,也能試著扛著他一步一步往乒移,但現在問題是夏耀棉衣注水,無形中增加了很大重量。而夏耀幾乎巳經喪失了活動能力,根本不可能配合自己。
在水里浸泡多一分鐘,夏耀就多一分危險。
袁縱突然把手伸到夏耀的屁股上,一把將他托抱起,扛坐在肩膀上,自己則被夏耀的重量拖累得大半個身子入水,只有肩膀和頭露在水面上。
“你干嘛……”夏耀驚了,又開始掙扎。
袁縱凍得嘴唇打顫,使勁穩住聲音說:“別動……我聽到他們放繩子下來的聲音了,你試著夠一下……看看能不能夠到……”
其實,這個時候井上的民工還在接繩子,他們既要找到繩子,還要保證繩子的牢實程度,所以花費了不少時間。
其實袁縱就是想把夏耀托抱起來,想讓他離開冰冷的井水。
“我摸不到……”夏耀說。
袁縱說:“那你站在我的肩膀上再試試……”
夏耀沒有起初沒有意識到袁縱的這一做法,僅僅是覺得在增加兩個人被救援的可能性,于是拼盡全身力氣站起來,身體貼靠在井壁上,費力地摸索著繩子。
這個時候繩子已經開始往下放了,但是長度不夠。距離夏耀只有一米遠,夏耀看不見也摸不到,只能干著急。
因為夏耀加上一身注水棉服的超重量,讓袁縱的全部身體入水,只有一個腦袋露在水面上。
而夏耀雖然穿著濕透的棉服,但因為沒有接觸涼水,狀況比袁縱好多了。
“大粽子……”你還在麼?”夏耀反復和袁縱說話,以確保他的安全。
袁縱沉聲回道:“沒事,我挺得住,你繼續找……”
這會兒井口的上人也著急了,怎麼半天都沒動靜?這是繩子不夠長還是從已經昏迷過去了?是要把繩子拉上來繼續接還是等著他們突然醒來后再拽呢?
這時工人們只能寄希望于消防人員了。
夏耀找著找著,突然意識到一點,他的鞋已經觸碰到水面了,而他現在就踩在袁縱的肩膀上,那豈不是意味著……
“啊——”夏耀發出悲慟的一聲吼,“你讓我下去……讓我下去……”
袁縱樣裝輕松的口吻回斥道:“瞎嚷嚷什麼?老實站著。”
“不行,我不能讓你扛著我,壓強太大了。”
袁縱死死扳著夏耀的腳,根本容不得他屈身,容不得他碰一點兒涼水,就那麼拼著命死扛著他。
后來,夏耀意識又開始迷糊了,為了保持清醒,他又開始跟袁縱對話。
“大粽子,你還在等我跟你說復合?”
袁縱的嘴已經入到水面以下,只有鼻子還能呼吸,他用鼻音嗯了一聲。
等夏耀再費力地說出下一句話,袁縱的鼻子也已經入水了。
“袁縱……”這些天你想我沒有?”
沒有收到回復,夏耀慌了,不停地召喚著,“袁縱……袁縱……你回我一聲……你咋不說話了?”
袁縱用手在夏耀的腳踝處攥了一下,算是回應。
夏耀這才意識到他的腳踝已經入水了,當即撕心裂肺地求道:“你放我下味……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