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說。
“不要臉。”李炎說。
“你最要了,”顧飛推了他一把,“出去。”
“哎,”李炎頂著沒動,轉過頭低聲說,“人說跟你不是朋友?”
“嗯,”顧飛又使了點兒勁,把他推了個踉蹌,關上了門,“昨天撿著二淼的人。”
“二淼他撿的?”李炎挺吃驚,“挺有緣啊。”
顧飛沒理他在收銀臺后面坐下了,拿了手機把游戲點了出來玩著。
“長挺帥。”李炎趴在收銀臺上,聲音很低。
顧飛看了他一眼,他轉開頭沒再說話。
顧淼走過來把手張開伸到了顧飛眼前,又勾了勾手指。
“吃吧,你看你這倆月胖了多少,都沒人跟你玩了,”顧飛從錢包里拿了十塊錢放到她手上,“你臉都正圓形了。”
顧淼沒理他,低頭把錢放進口袋里,還拍了拍,然后拖著滑板出去了。
“就她這光頭,胖不胖都沒人跟她玩。”李炎嘆了口氣。
“沒光頭也沒人跟她玩,”顧飛繼續玩游戲,“打小就沒朋友,誰愿意跟個啞巴玩。”
“別這麼說人家,”劉帆在一邊接了一句,“又不是真啞巴,不就是不說話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哎這麼下去以后怎麼辦,”李炎又嘆了口氣,“上學還好說,不想上就不上了,這只跟大飛一個人說話的毛病以后……”
“這世界沒你操心著八成得毀滅,”顧飛打斷他的話,“寫個報告申請一下和|平獎吧。”
“靠。”李炎拍了拍桌子,走到劉帆身邊拉了張椅子坐下了。
店里陷入了沉默,坐在暖氣片兒旁邊的劉帆他們幾個都目光呆滯昏昏欲睡,這種狀態有點兒嚇人,臉往下那麼一垮,連著三個要進來買東西的人都是掀簾子一看就轉身走了。
“你們,”顧飛敲了敲桌子,“走吧。”
“去哪兒?”李炎問。
“浪去。”顧飛說。
“不想出去,”劉帆伸了個懶腰,“齁冷的也沒什麼地兒可去。”
“人進來都讓你們嚇跑了。”顧飛點了根煙叼著。
“一會再進來人我們給你拽著,”劉帆笑著一拍巴掌,“保證一個也跑不掉。”
“快滾,”顧飛說,“煩。”
“滾滾滾滾,”劉帆嘖了一聲站起來,踢了踢幾個人的椅子,“你們顧大爺又抽風了,一會兒拿刀砍我們。”
幾個人都挺不愿意動,但還是全起來了,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穿了外套走了出去。
李炎跟在最后頭,準備出去的時候又回頭說了一句:“里頭還一個呢,你不趕啊?”
顧飛沒出聲,看著他。
他也沒再說別的,一掀簾子出去了。
抽完一根煙,顧飛看了看時間,砸地大款已經躺了快二十分鐘,按一般隨便昏個迷來說,幾分鐘也就該醒了。
他過去推開了小屋的門往里看了看,大款居然還沒醒,閉眼躺著,跟之前的姿勢一樣。
“哎,”顧飛過去推了推他,“你別死我這兒了。”
大款還是沒動。
顧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大款臉上有點兒臟,不過長得還能看,略微有些下垂的眼角看著挺拽。
以他看誰都不太順眼的眼光來說,算帥的,就是昨天第一次見就挺不喜歡這人渾身帶刺兒的氣質,雖然刺兒都挺低調,但他能感覺得到。
盯了幾分鐘之后,他掀起被子,往大款兜里掏了掏,摸了錢包出來,身份證跟幾張什麼會員卡之類的插在一塊兒。
蔣丞。
他把錢包放回去,湊到大款耳邊吼了一聲:“喂!”
“嗯。”大款終于有了動靜,很低地哼了一聲,聽上去充滿不爽。
顧飛又在床邊踢了一腳,轉身出去了。
蔣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跟失憶了似的,我是誰我在哪兒。
好一會兒才想起最后能記得的一個場景就是撲面而來的非常不干凈的地面,帶著被踩成泥漿的雪。
居然暈倒了?真是有生之年。
他坐了起來,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低頭看到自己全是泥的衣服時,又趕緊拉起被子看了看,沾上了幾塊,但是他拍了幾下都沒能把泥拍掉。
正想著是不是該找點兒水來搓搓的時候,他突然回過神來。
我是誰?蔣丞。
我在哪兒?不知道。
小小的一間屋子,收拾得挺干凈,比李保國給他的那間干凈多了,他扔下被子,過去打開了屋子的門。
看到外面的三排貨架時,蔣丞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顧飛家的店里。
“醒了啊。”顧飛靠在收銀臺旁邊的躺椅上掃了他一眼,然后繼續低頭玩著手機。
“嗯,”蔣丞拍了拍衣服上已經干掉的泥,“謝謝。”
“不客氣,”顧飛盯著手機,“主要是不弄你進來怕有麻煩。”
“哦,”蔣丞回頭往小屋里看了看,“那個被子……臟了。”
“后邊兒有水池,”顧飛說,“去洗吧。”
“什麼?”蔣丞愣了愣,感覺有點兒想發火,但是又找不著合適的口子,畢竟顧飛這話邏輯上沒毛病。
“不想洗還問什麼。”顧飛的視線終于離開了手機,落到了他臉上。
蔣丞沒說話,跟他對瞪著。
顧飛把他弄進屋里這事兒本來他是很感激的,但顧飛現在的態度又實在讓人感激不起來,沒發火都是因為剛暈完不太舒服。
瞪了一會兒之后顧飛低頭繼續玩手機了。
他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太陽很好,北風里唯一的暖,但是作用不大,還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