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給句話?”許哥沖一直沒有說話的虎哥說了一句。
“起不來了?”有人喊了一句。
這話很明顯,只要顧飛還能站得起來,這事兒就還沒完。
虎哥走到了顧飛身邊蹲下了,看了看顧飛隔著褲子都已經能看到變形的小腿,伸手往骨折的位置一抓,手指按了下去。
顧飛猛的抽了一口氣,聲音都沒能發出來。
虎哥盯著他沒有說話。
顧飛擰著眉,跟他對視著。
幾秒鐘之后,虎哥拿開了手,站了起來:“腿斷了。”
四周一陣帶著遺憾的抱怨聲響起。
“這場跨欄,是你們雙方自愿選擇的方式,一次解決,后果自負,大家都是見證,”虎哥說,“現在你們倆之間的恩怨已經清了,有沒有問題?”
虎哥看著猴子,猴子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顧飛:“沒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虎哥又看著顧飛。
“沒有。”顧飛說。
“去醫院吧,”虎哥一揮手,“以后各走各的。”
蔣丞靠在小閣樓的墻上,他不知道對面顧飛傷成了什麼樣,只知道顧飛站不起來,而且就算這個距離他都能看到顧飛手上全是血。
那邊的人都在說什麼他聽不清,只覺得自己現在全身都發軟,手抖得厲害,背后全是冷汗,顧飛重重摔到地上滾向旁邊時的那一幕在他眼前反復地閃過。
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他幾乎都能感覺到疼痛。
劉帆把顧飛背起來之后他都沒敢再往那邊看,點了根煙叼著。
不管怎麼樣,傷是肯定要傷的,如果只是腿斷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顧飛用這種無奈又無畏更是無所謂的方式結束了一些事情,一些也許在很多人看來并不需要在現在就急著去解決的事。
他無所顧忌地飛起來,堅定地往前跨出去的那一瞬間,蔣丞覺得已經什麼都不想再去思考了。
那一瞬間他所承受的害怕,緊張,擔心,是從未感受過的,對任何一個人,他都沒有過這樣的被狠狠揪起的慌亂。
對面的人已經散去,只剩了零星的幾個人正在樓下拿車準備走人。
蔣丞坐在閣樓墻邊已經抽完了三根煙。
他把煙頭掐掉,準備收拾一下東西,等人都走光之后下去。
手機在這時響了一聲,他感覺自己掏出手機都沒有用時間,這手速。
是顧飛給他發來的一條消息。
-我沒事
這種沒有任何作用的安慰簡直讓蔣丞想罵人。
-你在哪了
-店里,你來
來你大爺!蔣丞一陣無語,腿都那樣了居然沒有去醫院!居然回了店里!還是就在社區醫院處理了一下?
蔣丞沒再給顧飛回消息,拿了東西,彎腰到天臺邊上往下看了一眼,下面已經沒有人了。
但就這一眼,卻讓他猛地覺得一陣頭暈,也許是一直緊緊繃著的神經突然松弛下來,五層樓的高度帶來的恐懼向海浪一樣襲來,比平時更強烈。
他腿一軟坐在了天臺邊兒上,過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我操!”他輕輕罵了一句,轉過身跪在地上,手撐著地拖著書包慢慢爬到了下去的樓梯旁邊,“我操,蔣丞選手心里一萬頭草泥馬跨著樓飛過,他一定非常慶幸自己這副慫樣子沒被人看到……”
下了樓走出這棟樓之前,蔣丞又從窗口往外掃了一圈,確定了的確是沒有人了,才走了出來。
樓下的垃圾又多了不少,很多是從樓頂上扔下來的,看上去跟遭了災似的,一個油桶都被踢翻在地,里面還沒燒盡的木頭帶著火在路中間忽明忽暗。
蔣丞慢慢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里走過,把幾塊大的帶火的木頭踢進了路邊的水溝里。
路燈只有樓那里有,拐了個彎之后路上就只有月光了。
一直走到路口,看到自己莫名其妙被砸歪了后座的自行車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腿有點兒發酸。
打完一場球,又一直跪在天臺上……不過相比之下,腦殘1號的腿才是真的慘……他皺了皺眉,跨上自行車,猛地蹬了出去。
一路簡直風馳電掣,把自行車騎出了F1的感覺,看到前面顧飛家店里亮著的燈時,他才猛地慢了下來。
蔣丞把車往路邊一扔都沒顧得上鎖,跑著往店里沖,掀簾子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拉下來了一半的門,但動作跟不上腦子,他哐地一聲撞在了門上。
“哎!”店里傳來顧飛被嚇了一跳的聲音,“丞哥?”
“你蔣爺爺!”蔣丞吼了一聲,彎下腰鉆進了店里,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小屋門口的顧飛。
左邊褲腿挽到了膝蓋上,小腿上纏著紗布和夾板,手上也裹著厚厚的紗布,臉上也貼著一片紗布。
蔣丞瞪著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用一種“我真的非常同情你們這種腦殘”的語氣深情地說了一句:“您還站著呢?您怎麼不干脆尬舞一段啊?”
顧飛愣了能有十秒鐘才突然笑了起來,靠著門框樂得停不下來。
“笑你媽逼!”蔣丞指著他,怒火中燒,“你再笑一個信不信我抽你?個傻逼操的!”
“丞哥,”顧飛抓住了他的手,往下按著,“丞哥,我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