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有多寂寞,有多孤單,需要在這里隨便找個什麼人開始一段感情,只因為對方是顧飛,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情,前提都得是顧飛。
這兩天他都在琢磨這句話,其實翻過來倒過去,他早就已經想得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也知道了顧飛那句“我會一直喜歡到你不再需要我喜歡你為止”真正的意思。
他不得不承認,顧飛的確比自己想得多太多,自己并不能說有多沖動,但畢竟這麼主動的原因就是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想跟你談戀愛,不是談個戀愛,是你,不是別人。
這是顧飛最后會到樓下等他的原因。
但如果有一天,沒有路可走了,顧飛的選擇大概就是“到此為止”,而自己的選擇呢?
這是顧飛那個問題需要他回答的。
顧飛應該是習慣了把所有的事都想到,他的成長環境,他的家人,他的經歷,讓他習慣了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找到每一種可能性的應對方法。
而他不一樣。
他沒有需要他這樣去思考去確定每一件事的環境,哪怕是突然被扔到了這樣的地方,他也沒有去想太多,眼前碰到了什麼,就解決什麼。
我不是親生的,我的親生父母是這樣的,我換了個從天到地的環境……每一件事,他都沒有往縱深里思考過,他所有的行動都是看著腳下,這里有塊石頭,我怎麼過去,這里有條溝,我怎麼過去。
在這一點上,他跟顧飛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卻又習慣了的思維方式。
“這個是他問你的嗎?”潘智在旁邊問了一句。
“是我問他的。”蔣丞拿過茶幾上的煙灰缸放到沙發旁邊的地板上,往里彈了彈煙灰。
“不可能,”潘智看著他,“我太了解你了。”
“那你要小心有一天會被我滅口。”蔣丞說。
“他給我的感覺吧,”潘智從茶幾上的煙盒里也摸了根煙點上了,“就是……怎麼說,我看到他就想叫聲哥。”
“他比你小。”蔣丞說。
“……我就是這麼個意思,”潘智嘖了一聲,“你也比我小,我還叫你爺爺呢,我的意思就是,他一看就是那種……扛過特別多事兒的人。”
“是麼。”蔣丞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判斷倒是相當準確。
“有些人你一接觸就能知道,就氣場這東西,還是能感覺得到的,”潘智說,“雖然他在鬼屋里……但是我還是一看他就想叫聲飛哥,你懂我意思吧。”
“懂。”蔣丞說。
“不過我叫你爺爺不是這個原因。”潘智又說。
“這個就不用專門補充說明了。”蔣丞說。
“丞兒,”潘智抽了口煙,一臉深沉狀地思考了好半天,“于昕跟你不算談戀愛,連談個戀愛都算不上。”
“啊。”蔣丞應了一聲,也一臉深沉地凝視著他。
“所以,”潘智又沉默了好半天,“顧飛是你的初戀啊。”
“操,”蔣丞樂了,“憋這半天,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屁都沒個響點兒的。”
“我沒說完呢,沒說完呢!”潘智很不爽地看著他,“你能不能把嘲笑我的步子從狂奔改成散步啊,慢點兒能死麼!”
“散步,散步,”蔣丞點點頭,“您說完的。”
“按說吧,初戀多半……要受點兒傷,畢竟我們……還小,”潘智夾著煙,努力地措著詞,很艱難地磕巴著,“我就是想說,別讓自己傷勢太重,你懂我意思吧?就……爺爺啊,我看您那位……我奶……我姥爺吧,他應該是那種已經很清楚該怎麼自我保護了的人……我沒別的意思。
”
“啊。”蔣丞半天才從潘智這混亂的稱呼里整理出來他想表達的意思。
“別覺得我說話那什麼,不合適。”潘智說。
“謝謝,”蔣丞把煙頭按滅,起身在他肩上拍了拍,“我知道了。”
“嗯。”潘智點頭。
“煙灰彈這里頭,”蔣丞把煙灰缸放到他面前,“再彈茶幾上我讓你用舌頭給我把茶幾舔一遍。”
“我操!”潘智愣了愣,“我他媽拿紙墊著的好嗎!”
“所以我現在沒讓你舔啊。”蔣丞笑著倒回沙發里。
送潘智他們去火車站的活動,顧飛就沒再參加了,這幾天雖然他并沒有全程參加所有的活動,但在顧淼看來,他在家的時間還是少了,所以晚上顧飛帶著她去王旭家吃餡餅。
蔣丞把潘智他們送到了車站:“行了,都別說什麼臨別感言啊,太肉麻承受不住。”
“不說,”胡楓說,“暑假了回來看看我們啊,有來有往嘛,怎麼樣?”
“……這個真不好說。”蔣丞這幾個月以來還真沒想過回去的事兒,無論是回去干什麼,都完全沒有想過。
“或者約個地方一塊兒去旅游也行啊。”李松說。
“到時詳細約。”潘智說。
“對了,顧飛這幾天一直給當導游,也沒跟人說聲謝謝,”黎雨晴把手里的一個袋子遞給了蔣丞,“那天不是說他有個妹妹嗎,直接買東西給他好像不合適,我們就買了個娃娃……”
蔣丞笑了笑接過來:“哪用這麼客氣。”
如果這幫人見過這個妹妹,估計誰也不會再想著給她買個娃娃。
一幫人都進站之后,蔣丞轉身去了公交車站,非常節約賢惠地坐了公交車回了出租房。
進屋之后他給那個娃娃拍了個照,發給了顧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