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又用鼻尖在顧飛頭頂上蹭了蹭。
“不扎麼?”顧飛埋在他胸口悶著聲音問了一句。
“嗯?”蔣丞愣了愣,顧飛帶著鼻音的聲音聽起來很讓人心疼。
“頭發,我自己摸著都覺得扎。”顧飛說。
“有點兒,”蔣丞又蹭了蹭他頭頂的頭發,“你是不是不打算讓它長出來了啊,都剃多少回了……”
“我覺得我這樣很帥。”顧飛在他衣服上蹭著。
“……你拿我衣服擦臉呢?”蔣丞低頭看了看。
“嗯,”顧飛停了停,慢慢往下移了過去,“不讓用衣服就用褲子吧。”
“操,”蔣丞嚇了一跳,往旁邊顧淼那兒掃了一眼,顧淼還是捏著筆看著他倆愣著,他趕緊拽著顧飛的衣服往上扯,“你妹看著呢!”
顧飛停下了,臉還埋在他肚子上,伸出手往顧淼畫畫的紙上用手指彈了一下,顧淼低下頭,拿著筆繼續開始畫兔子。
“我去……”顧飛撐著沙發站了起來,彎腰看著蔣丞,“洗個臉。”
“好。”蔣丞點了點頭。
顧飛臉上還有淚痕,睫毛也都是濕的,被淚水擰成一小綹一小綹的,這個樣子,讓蔣丞心里猛地一軟,心疼得不行。
“你睫毛好長。”他說。
“你的睫毛也很長,”顧飛笑了笑,湊過來在他腦門兒上親了一下,“是在等這句嗎?”
“滾蛋。”蔣丞說。
顧飛去洗臉了,蔣丞偏過頭看了看即將把兔子畫滿第二張紙的顧淼,給她又拿了一張紙。
客廳里很安靜,蔣丞仰了仰頭,靠在沙發里,心里有點兒沉重,但卻出奇地通透,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重感冒鼻子堵了一星期終于喘出氣兒了的那種感覺。
顧飛并沒有躲開他的視線,哭得滿臉淚痕的樣子就那樣展示在自己面前,他喜歡這樣的顧飛。
我也許有不愿意讓你看到的一面,但如果我愿意讓你看到,我就不會再有掩飾。
蔣丞站了起來,走進廁所,顧飛正拿毛巾裹了冰塊壓在眼睛上,他貼到顧飛身后,抱住了他:“眼睛腫了?”
“有點兒,不嚴重,”顧飛說,“估計15分鐘差不多了。”
“我剛還怕你嚇著顧淼。”蔣丞說。
“不會,”顧飛笑笑,“她感受不到別人的情緒。”
“這樣啊,”蔣丞輕輕嘆了口氣,“我……感受得到。”
“那嚇著你了沒有?”顧飛問。
“沒有,”蔣丞說,“就是特別心疼。”
“其實也沒什麼,”顧飛說,“有些事兒也就關起門來自己品,開門走出去,誰也不知道誰背地里有多少不如意,看著都一個鳥樣。”
蔣丞沒說話,低頭在顧飛肩上咬了一口。
“你什麼時候記的譜?”顧飛一邊冰著眼睛一邊問了一句。
“什麼譜?”蔣丞沒反應過來。
“今天彈的曲子。”顧飛說。
“就之前聽那次啊,就記得差不多了,”蔣丞說,想起這事兒,他又一陣不是滋味兒,因為顧飛沒有聽到他覺得有些遺憾,也因為要不是這事兒出了岔子,他和顧飛也就沒有今天這一通,“我改了一些,有些地方記不清了。”
“挺好聽的,比之前的好聽。”顧飛說。
“嗯?”蔣丞猛地抬起頭,從鏡子里看著他,“你聽到了?你不是走了嗎?我上臺的時候就沒看到你了啊!”
“我聽完了才走的,”顧飛換了一只眼睛按著,“禮堂又不是隔音的,我就在后墻那邊的窗戶下面聽完的。”
“我靠,”蔣丞說完張著嘴半天都不知道該再說什麼了,于是又重復了一遍“我靠。”
“不過聽得不是特別清楚,”顧飛轉過身靠著洗手池,“學校音響不行。
”
“啊。”蔣丞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幫我按一下吧丞哥。”顧飛把冰塊毛巾遞給他。
“哦。”蔣丞接過來,把毛巾按到他眼睛上。
“我那曲子寫得不好,那時候還小,”顧飛說,“瞎寫的。”
“您這算是在吹牛逼麼?”蔣丞說,“吹得很巧妙啊。”
顧飛笑了起來:“我說真的。”
“在我等沒有音樂細胞的人眼里,您這妥妥就是個八斤半的大牛逼啊。”蔣丞看著他。
“文明點兒。”顧飛說。
“八斤半的大牛叉啊。”蔣丞說。
顧飛勾勾嘴角,湊過來在他鼻尖上親了親:“今天你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也不是生氣吧,”蔣丞把毛巾拿下來擰了擰水,“你知道我這脾氣吧,有時候就是壓不住,我當時就是覺得,你要是生氣了,不高興了,不爽了,起碼跟我說一聲,你就過來罵我幾句蔣丞你他媽是個傻逼什麼的,或者跟我打一架,我也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對吧……”
顧飛沒說話,往前吻住了他。
蔣丞頓了頓,顧飛的舌尖從他齒音掃過,他才回過神來,猛地摟緊了顧飛,跟他糾纏在一起。
跟有仇似的,仇家見面,分外眼紅,舌尖一決高下,齒光舌影的,一時半會兒也分不出個輸贏。
蔣丞就覺得自己特別特別饑渴似的,就想要把顧飛揉成團,狠狠摟進懷里,或者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咬,每一口都得見著牙印的那種。
估計顧飛也有這個想法,把他推到墻邊之后從耳垂啃到了肩上,蔣丞最后實在沒忍住,搶在顧飛之前過去對著他胳膊咬了一口。
“你就是狗!”顧飛捏著他腮幫子,“松嘴!”
蔣丞松了嘴,往墻上一靠,仰著頭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