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顧飛愣了愣。
“就是……”蔣丞想了想又笑了,“啊,是過年的時候了,我靠這麼久了?”
“啊,”顧飛伸了伸腿,“好幾個月了,你這一頭扎進復習的洪流里,洪流一日,人間仨月啊。”
還真是沒什麼感覺,這個學期就這麼過完了。
高中的最后一個學期,就在天昏地暗的復習里過去了,甚至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味,就已經消失了。
日子一旦沖起來,還真是……追不上也拉不住。
覺得總也過不去的那些時光,偶爾回過頭的時候才現都已經在身后了。
痛苦的,迷茫的,掙扎的,驚喜的,開心的,不舍的,所有在當下都覺得不會過去的那些情緒都已經在身后了,有些過去了,有些是一次次往復的循環。
比如跟顧飛在一起時的那些安心和快樂,他趴到桌上,側過臉看著顧飛。
每一天的快樂都會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會再有新的快樂出現。
在他這里,痛苦和迷茫是一段直線,走一步少一步,而快樂是個圈。
下午放學前老徐又到教室里來安撫大家,考前這幾天要放松,早睡,不要再大強度地復習。
看著老徐臉上跟大家一樣有些疲憊又有透著緊張和興奮的表情,再看著他頭頂上的個位數倒計時,蔣丞打了個呵欠。
放松吧,他已經拼了這麼久,且不說他從來不扭頭去后悔,就算要后悔,這大半年來也沒什麼可后悔了。
可以放松一下,緩一緩神經了。
比如跟顧淼玩玩滑板什麼的。
一出校門,就看到應該是在門口等了挺長時間已經百無聊賴了的顧淼。
顧淼依舊是一臉冷漠地坐在人行道的欄桿上,頂著李炎給剪的那個酷炸天的發型,旁邊靠著她的滑板。
他們出來的時候,顧淼把板子一踢,跳上去就沖到了他們面前。
“二淼!”蔣丞彎腰笑了笑,這一彎腰他才猛地發現,顧淼似乎長高了,他彎腰的幅度比以前要小了,他轉過頭看著顧飛,“她是不是長個兒了?”
“嗯,”顧飛點點頭,“就這半年長了快十公分,去年夏天的衣服穿不了了。”
“我這陣兒復習太忙了,”蔣丞又看著顧淼,“都沒時間跟你一塊兒玩,你長這麼高了我都不知道呢……這條九分褲很帥啊。”
“這是短了的長褲。”顧飛在旁邊說。
“……還是很帥。”蔣丞打了個響指,豎起拇指。
顧淼心情不錯地給他也回了一個,然后往旁邊一蹬滑板,沖他招了招手。
“拿著。”蔣丞把書包扔給了顧飛,跟著顧淼跑了出去。
最近天氣不錯,初夏里溫暖卻不炎熱的感受,踩在滑板上往前飛馳的時候,蔣丞有種透體舒暢的感覺,細細的風束貼著皮膚滑過,閉上眼能想象出它們的形狀。
跟顧淼輪流踩著滑板一直沖到了街口,蔣丞腦門兒上都一片汗了,顧淼臉上也都是汗水和她胡亂抹臉留下的黑道子。
“擦擦臉。”蔣丞跳下來滑板,拿了張紙巾遞給她,然后回頭看了看。
顧飛騎著車,一只手還拖著他的自行車,慢慢蹬了過來。
“玩得挺投入啊?”顧飛腿著地,“我這后勤部長是不是挺合格的。”
“我忘了,”蔣丞笑著接過自己的車跨了上去,“二淼,我拖你過去怎麼樣?”
顧淼偏了偏頭,一腳踩著滑板看著他。
“走!”蔣丞一蹬車,竄了出去。
身后顧淼很快跟了上來,沖到了他前面,回頭還沖他吹了聲口哨。
“小樣兒!”蔣丞嘖了一聲,猛蹬了幾下超過了她。
不過就在他超過去的瞬間,顧淼一把抓住了他后座的架子,借著慣性用手一壓,齊著他車頭滑了一段。
“厲害!”蔣丞喊,“我們去買果凍好不好!”
顧淼轉頭的時候眼睛一亮,很快減速拉住后座架子,不再往前沖。
倆人帶著顧淼去超市轉了一圈,買了一堆零食回到店里的時候,李炎正坐在收銀臺后邊兒仰著頭睡覺。
聽到他們進來,李炎睜開了眼睛:“大爺們!求人辦事兒能不能有點兒態度啊!”
“不好意思,”蔣丞把一堆零食放到收銀臺上,拿了一個果凍遞給他,“給二淼買吃的去了。”
“我□□還巴巴兒帶了一堆菜過來,”李炎接過果凍,“結果還要負責看店。”
“我媽呢?”顧飛問,“下午不是還在呢麼?”
“我一來她跟她男朋友就出去了,”李炎剝好果凍給了顧淼,“哎,這人是不是挺長時間了?一直沒換?”
“嗯,”顧飛應了一聲,“你在這兒吃飯嗎?”
“不了,我給蔣大爺理完發還有約會。”李炎說。
“喲。”顧飛看著他。
“怎麼?”李炎斜眼兒瞅著他,“我有個約會很喲嗎?虐狗虐一年了,還不讓狗反抗啊?”
“理發。”顧飛說完帶了顧淼去后院洗手洗臉。
李炎理發還是很有一手的,技術比不少看上去很牛逼的店里的tony、jim、kevin、peter們都強。
“你隨便去個什麼店,都能混個總監吧。”蔣丞閉著眼說。
“去個屁,”李炎正在給他修劉海,“沒玩夠呢。
”
“哦。”蔣丞覺得這個理由非常充分。
“蔣丞你皮膚挺好的,”李炎說,“怎麼壓力這麼大你都不長痘呢?”
“說明我壓力不大。”蔣丞說。
“吹牛逼吧你就,”李炎說,“這一天天的背書背得眼神兒都不聚焦了,上星期我路上碰見你了,你看到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