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在一起,可以挨著,胳膊碰著胳膊,腿碰著腿,可以一歪頭就枕在對方的肩上,臥鋪的話,這些事兒干起來就沒有這麼自然了。
兩個不同鋪的男生非得擠一塊兒挨著,一看就非常不正經了。
在鬧哄哄的車廂里找到座位,把行李放好,他倆坐下,長長舒了口氣。
到這時蔣丞才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買票買晚了,早點兒買說不定能買到兩人座的,現在是個三人座,他倆還不靠窗。
“這就不錯了,”顧飛靠過來把胳膊跟他貼著,“咱倆沒隔個過道就謝謝天了,你看前面那倆。”
蔣丞順著往前看了一眼,前面有一對小情侶,一看就跟他們差不多,男生送女生去學校。
過道兩邊一邊一個坐著,手伸到中間拉著,有人過來就松開,人一過去又馬上拉上,不厭其煩地一遍遍重復著。
“咱倆要那麼坐著,拉手嗎?”蔣丞問。
“有點兒矯情,”顧飛說,“我們可以用目光纏綿。”
蔣丞看著他笑著。
“不是麼,”顧飛看著他的眼睛,邊樂邊說,“就這樣,四目交會,我看到你的想念,你聽到我說,我會在你身邊……感謝收聽顧飛飛情詩小喇叭節目。”
“滾,”蔣丞笑得不行,“別學我。”
“蔣丞選手你這樣是不對的,你不能搞壟斷。”顧飛一本正經地說。
他倆一直樂到靠窗位置的大姐過來了,才總算是停下了。
蔣丞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站臺上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很快就有一堆回復,各種祝福和道別。
王旭第一個回復,十一回來,吃餡餅。
蔣丞笑了半天,把手機放回了兜里,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車上的廣播提示馬上要開車。
蔣丞睜開了眼睛,車輕輕一動的那一瞬間,蔣丞的心跳有些卡殼。
他迅速看向窗外,站臺上已經沒有人,景物一點點往后退著。
車真的開了。
車窗就像一塊屏幕,跑馬燈一樣變幻著內容,車站很快消失,接著是一片片破敗的小房子,遠處有些高樓。
最后房子越來越稀疏,漸漸消失了,窗口開始綿延著一片片農田。
蔣丞的心里也跟著有些空落落的。
當初他一個人拖著行李過來時的心情,跟眼下的心情完全不同,他甚至沒有往窗外看過幾眼。
這個他根本不愿意多呆一天,一心只想著要逃離的小小的城市,現在消失在身后時,他卻開始戀戀不舍。
雖然他依然堅定的不肯留在這里,也不可能留在這里,但這里卻有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忘掉的珍貴記憶,和他拼了命也不會松手的人。
一直到手機響了,他才收回了視線,掏出手機看了看,是潘智。
這家伙真像高考之前說的,雖然考得不怎麼樣,但硬是讓家里拿錢砸了個跟他在一個地方的學校。
“潘智吧?”顧飛問。
“嗯,”蔣丞接起電話,“他非得去接……”
“我要真不去接,你就說你會不會很失望?”那邊潘智聽到了他的話,非常不滿,“丞兒不是我說你,你現在對我的態度,非常像一個渣男。”
“你一個正宗渣男,”蔣丞說,“居然能大著臉指責你爺爺渣?”
“不能嗎,我對你一心一意,你挑得出毛病嗎?”潘智說,“你下午才到,我現在已經在你們學校里邊兒轉悠了。
”
“等等,”蔣丞說,“你說的接我,是在車站接,還是在校門口接?”
“當然車站啊!怎麼這麼不了解我,還是不是哥們兒了,”潘智嘖嘖兩聲,“我現在就是來參觀一下,你們學校,美女很多……對了你有沒有跟顧飛說了我要去接?”
“提了一嘴,”蔣丞說,“怎麼了。”
“沒,我就是想告訴他,這個燈泡,他只能先忍耐一下了,畢竟你一個暑假都對燈泡視若無睹仿佛從來不認識,”潘智說,“不過我也挺體貼的,你倆想拉個手親個嘴的我也不會圍觀……”
蔣丞把手機貼到顧飛耳邊讓他聽著,顧飛聽笑了:“那要給你頒個最佳大燈獎。”
這一路他和顧飛沒怎麼說話,就那麼挨著,倆人都閉著眼睛。
蔣丞確定自己和顧飛都睡著了,而且都睡得東倒西歪的,好幾次他倆的腦袋都磕到一塊兒,睜開眼睛對視一眼又繼續睡。
車到站很準時,還有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候,車廂里很多人就已經拖著行李走到車門邊去等著了。
“丞哥,”顧飛打了個呵欠,活動著胳膊,“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
“沒,挺好的。”蔣丞揉了揉臉。
“剛睡得都打呼嚕了。”顧飛說。
“放你的……”蔣丞說了一半又轉過頭瞪著他,“真的?”
“假的。”顧飛說。
“靠。”蔣丞松了口氣,無論在哪兒,形象還是很重要的,一個帥哥,張著嘴在火車上打著呼嚕,絕對是顏值也無法挽救的悲慘事件。
里面的大姐也拖著行李往車門擠過去了,蔣丞站起來一條腿跪在座位上前后看著。
顧飛很隱蔽地把手伸進了他衣服里,在他肚子上摸了摸。
正要把手拿出去的時候,蔣丞往椅背上一靠,把他的手壓在了自己肚子上。
“很囂張啊?”顧飛看著他。
“現在就是色膽包天的時刻,”蔣丞笑了笑,“反正也沒人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