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淼,”顧飛蹲下了,伸手對顧淼做了手勢,“慢一點。”
顧淼的速度慢了下來,滑板沖到他們面前時她一踩板停了下來,跳下滑板的時候腳尖一挑,把滑板夾在了胳膊下面。
“丞哥回來了。”顧飛說。
顧淼的目光越過顧飛,落在了蔣丞身上。
蔣丞笑著彎下腰:“二淼。”
顧淼看著他沒有反應。
蔣丞打了個響指,沖她豎起拇指。
顧淼抱著滑板,過了好一會兒,手一舉,打了個響指,然后一豎拇指。
“太好了,”蔣丞這一瞬間眼淚差點兒都要飆出來了,“二淼真棒!”
顧飛回頭看了他一眼。
蔣丞笑了笑,顧飛勾了勾嘴角:“她還是很想你的。”
“嗯。”蔣丞點頭。
“二淼,這個是許叔……哥哥,”顧飛指了指許行之,“許哥哥,跟許哥哥打個招呼。”
許行之一直站在旁邊看著,蔣丞知道他是在觀察顧飛和顧淼之間的交流方式和顧淼的反應。
顧淼抱著滑板沖他鞠了個躬,許行之笑了笑,蹲了下來:“你好。”
顧淼似乎有些茫然,看著他沒有反應。
“這個是你的滑板嗎?”許行之指了指她抱著的滑板。
顧淼低頭看了看滑板,許行之說:“是怎麼玩的?”
顧淼看了他一眼,轉身把滑板放到了地上,一只腳往上一踩,板頭翹了起來,她又回頭看著許行之。
蔣丞在她眼里看到了以前顧淼跟他玩滑板時出現過的那種帶著挑釁的小眼神。
“然后呢?”許行之問。
顧淼另一條腿也往滑板上一踩,身體一傾,借著這一段坡度往前沖了出去。
“她平時都能跟人這樣交流嗎?”許行之問顧飛。
“不一定,”顧飛說,“一半一半吧,有時候緊張了不高興了,就不行了。
”
“嗯,”許行之點點頭,站了起來,看著蔣丞,“那我們現在去……你說的那個咖啡館坐坐?”
“那過去吧。”蔣丞說。
顧淼在前面踩著滑板,許行之一直在看她。
顧飛走在許行之邊兒上,蔣丞拎著貓包跟在最后。
他有些猶豫,自己是應該就在后頭溜達呢,還是上去跟顧飛并排走,還是跟許行之并排?
這種莫名其妙不上不下出突然出現的尷尬感讓他很郁悶。
顧飛似乎跟他也有差不多的感覺,蔣丞幾次看到他偏過頭,用余光往后看,腳步有些放慢,然后又加快。
“那個,”顧飛最終還是回過了頭,“包里是貓嗎?”
“嗯,叫肥羊,”蔣丞把貓包提起來,“是學長的貓。”
“一會兒看看顧淼對小動物的反應,我這只貓很親人,跟狗似的,比較合適跟小朋友接觸。”許行之說。
“小時候我家鄰居養過兔子,”顧飛說,“她還挺喜歡的,現在唯一會畫的動物就是兔子。”
“你今天把她的畫的東西讓我看看吧,”許行之說,“她寫的,畫的,都行。”
“好。”顧飛點頭。
走了幾步之后他再次回過頭:“我拿吧?”
“……不用。”蔣丞說。
許行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掏出手機,一邊看一邊加快了步子,走到了他倆前頭。
顧飛慢了一步,蔣丞上去跟他并排著往前走。
“丞哥,”顧飛小聲說,“這個治療……費用什麼的是怎麼算的?”
“他是幫忙,”蔣丞說,“這次就是先接觸一下,看看二淼的問題具體是什麼,沒有什麼費用,之后治療的話,他是不收費的,就是要有什麼檢查啊之類的,還有康復那些的,那些費用應該還是能承擔的。
”
“嗯。”顧飛點點頭。
蔣丞沒有說費用自己可以幫忙,他不想再讓顧飛感覺有什麼壓力了,現在也還沒到具體討論費用的時候。
“你假期接活兒了嗎?”蔣丞問。
“接了,丁竹心那邊有活兒,”顧飛說,“不過這幾天可以先推掉。”
“應該不用,用不了一整天的,”蔣丞笑笑,“不影響的。”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順著路往學校那邊走。
這條路,他倆走過無數次,走路,開摩托,開小饅頭,騎自行車,今天走的這一趟,是讓蔣丞最印象深刻的一次。
每一步都五味雜陳。
咖啡館里果然沒有人,不僅沒人,能點的東西除了咖啡,就沒別的了,非常專一的咖啡館。
于是他們要了咖啡,給顧淼要了杯牛奶。
許行之要先跟顧飛聊聊,于是蔣丞帶著顧淼在旁邊的桌子坐下了。
“它叫肥羊,”蔣丞把貓包拉開,口子沖著顧淼,“二淼你看它的毛像不像兔子。”
顧淼往包里看到肥羊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
“你可以摸它,二淼。”顧飛說。
顧淼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沒等她的手伸進貓包里,肥羊把爪子伸出來放在了她手心里。
顧淼猛地轉過頭,興奮地看著顧飛。
“它很喜歡你,”許行之說,“你想跟它玩嗎?”
顧淼沒說話,只是轉過頭,往桌上一趴,湊到了貓包面前,盯著肥羊。
蔣丞松了口氣,跟顧淼一樣,他心里有隱隱的驚喜。
看得出顧淼很喜歡肥羊,肥羊往她臉上蹭過來的時候,她一直在肥羊身上摸著。
許行之和顧飛在隔了一桌的地方坐下了。
蔣丞聽不太清他們說話的內容,但他差不多能猜得到許行之想了解的內容,以他這一個學期高強度塞到腦子里還沒有完全消化的心理學知識來說,應該會觸及顧飛那些不愿意提及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