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吧。沈朝文失笑:“下次見面我一定輸。”
聊了會兒生活,談遠很自然地把話題轉向了工作方面,抱怨了幾句合伙人難搞,客戶難纏之類的話,說最近喝咖啡喝到心臟突突跳,一定要抽空去做全身檢查。
沒說幾句,談遠毫無預兆地轉了話題:“離婚官司打夠了嗎?”
沈朝文淡定地答:“暫時沒有。”
他以前其實是一名非訴律師,主要做投資和并購,工作內容是為客戶提供法律意見,控制法律風險,必要的時候參與談判,促成合作。和訴訟律師不一樣,非訴律師不穿律師袍,不打官司,沈朝文是后來才轉訴訟的。
談遠繼續勸他:“就應該回來繼續做,去外資所也行啊,干嘛轉自己不適合的領域浪費時間?”
“你怎麼知道我不適合?我做得很開心,目前看來,幸福指數很高,感覺比做對沖基金企業并購什麼的幸福多了。”
“是我無知了,原來打離婚官司還能提升幸福指數?”
“你來試試就知道了。”
“別扯那些,你……”
不想再聊這個話題,沈朝文打斷他:“行了行了,回去見。”
電話掛了。沈朝文吐了口氣,把手機收好,繼續專心致志地撕手里的紙。撕了會兒,他看見姜默正從路口那邊走過來,手里提著什麼。
他邊上是一對母女。一個小姑娘被他手里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還試著用手碰了碰。
很快,姜默敏感地扭過頭,手也讓了讓——等發現到邊上咬著手看他的小姑娘后,他很嚴肅地舉起蛋糕,朝對方搖了搖頭。
像是在說:不能給你。
沈朝文遠遠看著這一幕,沒忍住笑了笑。
小姑娘晃了晃媽媽的手,指著姜默說了句什麼,姜默朝對方微微欠身,又往前走了。
很淡的一個動作,值得反復欣賞。
姜默不愛打扮,日常總是穿得很隨便,還很喜歡穿舊衣服。明明也是三十的人了,可身體看起來總有種單薄感,顯小,給人的感覺輕柔而淡漠。
看慣了同行衣冠楚楚律界精英的模樣有點審美疲勞,姜默這種干凈隨意的打扮讓沈朝文覺得很舒服,很親切。
還發著呆,姜默已經大步走到了他面前。
他蹲下,把那個蛋糕盒子放到沈朝文膝蓋上。
“寫好了嗎。”姜默一邊拆那個蛋糕盒子一邊問,“我的缺點。”
沈朝文看了眼自己手心里的紙屑,答他:“……寫了,又撕了。”
姜默點點頭,似乎并不意外這個結果。
蛋糕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個巴掌大的小蛋糕,涂層上是一只笑得很呆的兔子。
拆開蛋糕,姜默又嚴肅地拿出了一根蠟燭。
然而這玩意插上去后他才意識到自己沒火,點不了。他跟沈朝文都不抽煙,身上不可能有打火機這種東西……
姜默正打算跟抽著煙路過的大爺借個火,沈朝文一把拉住他:“不點了,大白天的,很奇怪。”
姜默十分惋惜,但由于沈朝文堅持說不,只能作罷。
沉默幾秒,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沈朝文第一次在光天化日和路人的注視下過生日,心中有點感動,有點復雜,也有點不自在。
他跟蛋糕上那只兔子對視兩秒,又抬頭跟姜默對視了會兒。
剛想說謝謝,姜默突然眼疾手快地用勺子挖下一塊蛋糕,簡單粗暴地塞進他嘴里。
做得十分別扭,但還是完成了這個動作。
“生日快樂,希望你不生日也每天快樂。”頓了下,“去年忘了,以后不會忘。”
對視兩秒。
沈朝文開始慢慢咀嚼嘴里的東西。
他知道姜默不喜歡做這些事情,還喂你吃東西,這應該是不可一世的姜導能想出來最肉麻的事情了,真是不得了,值得載入史冊。
實在沒眼看,沈朝文趕緊接過姜默那個勺子,低頭默默吃了起來。
好的,我原諒他了,沈朝文想著。自己真的很好哄,一個小蛋糕就能搞定。
其實要的真的不多。
“身上還有錢買東西?”
“沒了,蛋糕是我用魔法變出來的。”
“……好好說話。”
“就剩二十多塊現金,只夠買最小的。”姜默說,“想吃大的回去自己拿錢買,反正錢是你管著。”
他毫無理財天賦,花錢也十分隨意。知道自己不適合管錢,在一起以后姜默很自覺地把錢都丟給沈朝文管了。
沈朝文悶頭開始吃手里的蛋糕:“知道了。”
姜默從他手心里拿起一小片被撕碎的紙,問:“為什麼撕掉。”
沈朝文答:“感覺這個方法不可行。”
姜默搭著他的腿笑:“可據說這個方法真的很有用。”
"到底誰教你的方法?"
"沒有誰教我,社會上學的。"
“……你很好學。”
姜默笑了笑,托起下巴看他:“希望蛋糕能把你的嘴粘住,讓我們停止爭吵。”
“我本來就不想跟你吵。”沈朝文道,“是你每次都在我跟你講道理的時候跑掉,還嫌我煩。”
“講道理?對,你是講道理,你講道理就是站在那里冷漠地說一堆讓人聽了想吐的話。”姜默憤然道,“我聽了不爽也不行?”
沈朝文不解地盯住他:“所以你想要我跟你一樣情緒化地解決問題?要我跟你一樣一吵就炸?”
姜默眉毛一挑:“你看,你又來了!你又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