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良久,沈朝文還是點頭應下了,硬著頭皮帶周非和張子易前往那家曾經造訪過的店。
到了那家藍色的店,周非和張子易站在門口開始爭論店的名字到底叫千杯還是干杯。外面很冷,沈朝文被大風吹得頭疼,連忙拉著他倆走進去。
穿過中庭,他們路過一顆一人高的圣誕樹。樹上掛了很多個小籃子,里面是新鮮草莓,籃子上有紙條,寫著‘請隨意用’。旁邊還有一塊立著的牌子,寫著——今日20:00 片目,大島渚/《圣誕快樂!勞倫斯先生》。下面一排寫著——預告!元旦片目,李滄東/《綠洲》。
周非奇怪地戳了戳沈朝文的胳膊,問:“這到底是酒吧還是那種……私人影院?”
沈朝文也不清楚這店怎麼還放電影,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比起上次裝修時的潦草,這里已然煥然一新,裝潢布置都讓人眼前一亮。燈光是暗藍色,墻壁上一溜兒的書和唱片,走進大廳里,座無虛席。一面墻上掛著投影幕布,有畫面在播放。落座的人喝著酒,輕聲交談,有的在看屏幕里的電影,有的不看,只是喝酒。
這家店和他們想象中的酒吧不太一樣,很安靜,充滿了神秘氣息和小資氣質。
沒怎麼來過這種地方,他們都有點緊張,但還是強裝出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靜靜觀察,沒有妄自行動。
站在大廳那兒愣了會兒,沒找到座位。正躊躇著怎麼辦,一個穿著米色長裙的女人出現了。
她耳廓上有個彩色紋身,像一串花兒。
沈朝文記性很好,認出她是第一次來見過的那位大美女,好像叫索菲亞。
她多看了沈朝文一眼,笑了笑,輕聲問:“三位來喝酒嗎?”
沈朝文點頭。
她說:“看電影的位置沒了,只有里面的座位。”
仨人齊齊道:“沒關系。”
他們本來也不是來看電影的。
索菲亞領著他們穿過一條長廊找到座位,放下一張手寫的簡略菜單就走了。
沈朝文才坐下就想上廁所,對還在認真研究菜單的周非和張子易道:“點你們的酒就好,幫我點一杯水。”
等他上完廁所回來,周非和張子易已經點完東西了。
剛坐下,張子易湊過來對他耳語:“朝文,我也不想喝酒,我給我們倆點了茶……另外, 周非點了最貴的一個套餐,可我只帶了100塊錢。他們的茶也很貴,80多一杯。”
張子易家里不太富裕,平時生活也很節儉。今天愿意來,大概也是因為自己跟他是好朋友。
沈朝文小聲答他:“我帶夠錢了,我請你喝。”
張子易連忙擺手,憨厚地答他:“不用,我的錢夠給。”
聞言,沈朝文突然有點愧疚把他喊來這兒消費,是他考慮不周,應該自己陪周非過來的。
想了想,他決定請張子易吃一周食堂作為補償,如果張子易不接受就直接充他卡里。
沒一會兒,喝的都上來了。周非的套餐種類豐富,看起來很唬人。
沈朝文看了看自己面前那杯長得酷似冰紅茶的飲品,有些疑惑地問張子易:“天氣這麼冷,怎麼不要熱的?”
張子易答:“我問了服務員能不能要熱的,他說沒有熱的。這家店真是奇怪,茶都沒有熱的!”
沒熱的?奇怪。但沈朝文也沒問下去,抬起杯子喝了口,感覺味道有點……怪?沒茶味,倒是有股說不上來的甜和澀味,更像飲料,還挺好喝。
三個人就這麼舉杯干喝了起來,裝作大人模樣,干巴巴地喝。
實在無聊,沈朝文蠢蠢欲動地從書包里掏出本子,問:“我們要不要……討論下辯題?”
周非表示不想討論,他今晚一直心不在焉,喝了點酒后坐不住了,拿出手機說要出去給已分手的那位佳人打電話,爭取復合。
沈朝文和張子易目送他走出去后,頓感無聊。無所事事的感覺像在浪費生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沈朝文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和筆,借著酒吧暗暗的燈光開始跟張子易分析辯題。
沈朝文對這次辯題有諸多看法,他是四辯,有很多想補充發言的細節,就此機會跟張子易說了很多自己的觀點。
說著說著,他說得口干舌燥,沒多久就把自己跟前那杯飲料喝完了。
又說了會兒,也不知道是說激動了還是怎麼,他感覺身子漸漸開始發燙,很熱,羽絨服脫了還是很熱。
不僅如此,還有點頭暈,并且越來越口渴。
張子易看他口干舌燥的樣子,貼心地把自己那杯推過去,說:“喝我的,我不渴!”頓了下,“我覺得這個不好喝,你全喝了吧。”
沈朝文感激地接過來喝了一大口,說那錢我來給。
喝完,他隨口問:“這什麼茶?還挺好喝。”
張子易答他:“忘了,就什麼什麼茶。”
好吧。沈朝文也沒深究。
周非打完電話回來,看表情就知道電話是白打了。他一臉郁悶,伏在桌上開始傷感,大口灌酒,為失戀繼續苦惱。沈朝文和張子易沒敢打擾他,繼續低聲討論辯題。
奇怪的是,沈朝文感覺自己越來越困,還有點頭暈,有點惡心。
一開始他也沒多在意頭暈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