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的雜亂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接受范圍。臟倒是不臟,就是太亂了,東西丟得到處都是。
沈朝文走到床邊,輕輕拍了下那團被子,試圖呼喚他:“那個……”
良久,那團被子不情不愿地扭了兩下。
“別叫我。”姜默虛弱地答他,“別叫我……我很困。”
沈朝文思考了幾秒。
或許等他睡醒再走比較禮貌?直接離開好像不太好。
可是干等著也很無聊……
沈朝文思考片刻,又輕輕拍了拍那團被子。
“要我幫你打掃下衛生嗎?”
“隨便,你想干什麼隨便。”聲音含糊,帶著怨氣,“現在開始別叫我了,算我求你。”
好的。
沈朝文擼起袖子,帶著滿腔的勞動熱情,輕手輕腳地開始收拾這個亂得驚人的房間。
柜子他不敢亂動,只收拾了下這一地板的書籍和衣服。放得最亂的是書,滿地都是。沈朝文很驚訝姜默居然會買這麼多書,書柜就有六層,全裝滿了都塞不下,墻邊還摞著兩排,齊腰高,種類很雜,哲學,歷史,法律,小說,什麼都有。另外就是CD和DVD,塞在床邊兩個紙箱子里,塞得亂七八糟。沈朝文收拾完書,把那些碟片一張張拿出來擦了一遍,又把箱子里的灰塵抖干凈,最后再一張張分類放回去。嗯,他還從床底下翻出了兩個杯子、四條耳機線和一只襪子。
把一個很亂的房間一點點打掃干凈會讓他很有成就感,像解出一道很難的題。
姜默終于睡醒的時候,沈朝文坐在書桌前翻看一本《法的門前》,時間是11點。
迷迷糊糊醒來,面前這個煥然一新的房間讓剛睡醒的姜默十分陌生,也十分茫然,差點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他喃喃自語道:“……我在哪兒?這是我房間嗎?”
聽見聲音,沈朝文轉過頭,對上姜默疑惑的目光。
“我幫你收拾了下。”沈朝文解釋道,“柜子我沒翻過,就收拾了下外面的書和衣服。另外,有人來敲過三次門,兩次是你媽媽,還有一次是阿姨,我怕吵到你睡覺,第三次的時候開門解釋了下……”
姜默起身穿褲子,瞇著眼睛開始打量沈朝文。
他有一張很英俊的臉,三庭五眼的比例很好,儀態也很好,有些人坐著會習慣性放松,要麼隨意地垮著肩,要麼翹個二郎腿之類的,但他坐得標準極了,背和腿是標準的九十度。雖然昨晚喝得爛醉,但他此刻臉上不見疲態,看起來很精神。
就是有點面癱。
“你收拾得這麼整潔,我會找不到東西。”
“……需要我幫你重新弄亂嗎?”
“不用。”姜默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生活偶爾也需要一些挑戰性。謝了!”
其實醒來后沈朝文一直有些不自在,但等姜默隨意地拍過他的肩膀之后,他莫名就放松下來了。
姜默穿好褲子,光著身上去洗臉刷牙。等他離開,沈朝文又開始覺得床上那團成一坨的被子十分礙眼,很想走過去疊一疊……
最后還是沒好意思上手。
下樓的時候姜默還是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沈朝文提出要回學校,等改天再把衣服給他送過來。姜默搖頭,對他道:“我待會兒跟你去學校,我飯卡還押在你同學那兒。”
沈朝文奇怪:“你飯卡在我同學那兒??”
“是啊,不然人家不放心,估計還以為我要把你拉去賣了。”姜默笑,“回去給你同學好好解釋下,我不是壞人,怎麼都算你哥吧!”
沈朝文兩秒后才點頭:“嗯,好。
”
看著挺機靈的,怎麼跟自己說話就有點慢半拍?姜默那時候還不知道沈朝文是個嘴不饒人且十分強勢的人,只是面對他的時候會有些不好意思。
“你昨晚干嘛喝那麼多酒?”姜默開始關心他。
沈朝文尷尬道:“我也不想喝。喝的時候不知道那是酒,那是我同學點的。”
三樓到一樓扶梯邊上被設計成了嵌入式柜子,里面有很多琳瑯滿目的杯子,數量驚人。姜默隨手取出一個杯子拿在手上,問他:“你昨晚喝的什麼酒?”
沈朝文:“……長島冰茶。我同學可能以為那是茶才點的,我以前沒喝過,當時也沒喝出來是酒。”
姜默愣了一秒才大笑起來:“你是在講冷笑話逗我嗎?怎麼會不知道長島冰茶。”
沈朝文皺了皺眉,為張子易和自己辯白:“并不是每個人都應該知道長島冰茶是酒,你知道,是因為你常喝酒,我說一個國際法的常用名詞你可能不知道,但我不會笑你,因為你沒必要學。人的知識總有局限性,這很正常。”
……哦。
姜默立刻正色道:“對!是我狹隘,跟你道歉。”
他態度坦然,沈朝文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是我要道歉,昨晚真的不好意思,太麻煩你了。”
但他拒絕承認抱著姜默大腿不放,也拒絕相信自己抱著樹哭,怎麼可能。
姜默拍拍他的肩:“別在意,你還有很多報答我的機會。”
“……啊?”
他有點跟不上姜默說話的節奏。
“以后我去外面喝醉了,換你來撿我回家。怎麼樣,不過份吧?”
玩笑的語氣而已。
但沈朝文完全當真了。他很鄭重地點點頭,說:“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