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遲景抄起文件夾板,“啪”地拍在洛海的后背:“滾。”
其實洛海沒有說假話,他就是江遲景的前男友,在對面的醫務室里當醫生。
兩人是經朋友介紹認識,在一起兩年后和平分手。倒不是他們之中誰有問題,只是性格真的不太合適而已。
分手是江遲景提的,他發現他和洛海的相處模式更像是朋友,一點也沒有戀人之間的激情。
最重要的是,他無法跟洛海分享他偷窺癖的秘密,而他想要的感情是坦坦蕩蕩的。
洛海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江遲景的分手,按照他的說法,他也覺得兩人更適合做朋友。
分手之后兩人偶爾也會聯系,而正是因為洛海在監獄工作,才給江遲景提供了新思路,原來還有這樣一份工作可以完美匹配他的癖好。
放下文件夾板,江遲景背靠到辦公椅上,接著剛才的話,略微感慨地嘆道:“這人是囚犯。”
如果說之前江遲景對鄭明弈還抱有些許愧疚的心理,那麼現在他的愧疚已經消失得連渣都不剩。
囚犯就是囚犯,哪怕他美色誘人,也不會讓江遲景動搖半分。
“是。”洛海收起玩笑的表情,跟著嘆了一聲,“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很多嗎?”江遲景沒太關注這個案子,也不了解具體的細節。
“就他最近干的這票,”洛海道,“至少有兩三個人跳樓吧。”
江遲景很早就知道股市有風險,所以他從來不碰這玩意兒。但世上有太多的賭徒,即便冒著傾家蕩產的風險,也想要在股市中博得未來。
“估計獄里會有很多人看不慣他。
”江遲景客觀道。
像這種全國關注的大案,獄里的囚犯們照樣也會關注,而鄭明弈干的又是引起公憤的事,肯定會有囚犯想要替天行道。
“那肯定。”洛海用中指推了推眼鏡,“要不要打賭,他多久會被收拾?”
“一周吧。”江遲景道。
“我賭三天。”洛海道。
江遲景多少知道鄭明弈的拳腳實力,總覺得這人應該會保護自己,三天的時間著實有些夸張。他信心滿滿道:“一頓晚飯,米其林餐廳。”
“沒問題。”洛海說到這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轉移話題道,“話說之前給你介紹的相親,你真不去?”
江遲景沒勁地移開視線,淡淡道:“不去。”
“別怪我沒提醒你,”洛海老氣橫秋地拍了拍江遲景的肩,“你這樣下去可是會孤獨終老的,兄弟。”
“你好意思說我?”江遲景拍開洛海的手,“你解決單身問題了嗎?”
“那不一樣。”洛海道,“我有曖昧對象,你呢?”
“我不需要。”
江遲景不需要曖昧對象,他只需要有偷窺對象,精神世界就足以滿足。然而現在他唯一的偷窺對象……算了,簡直越想越心塞。
下班回家時,江遲景在社區外的小超市門口見到了一個手拎兩箱牛奶的中年女性。
那人是劉阿姨,住在江遲景的家后面,周末偶爾會拿些自制的點心送給周圍的鄰居,是個挺好相處的人。
江遲景見劉阿姨拎得吃力,便放慢車速,在她身邊停下,放下車窗道:“上車吧劉阿姨,我捎你過去。”
劉阿姨那流著汗的眉頭松動開來,舒了口氣道:“那麻煩你啦,小江。”
江遲景的老毛病始終沒法改掉,他和劉阿姨只是泛泛之交,但通過僅有的幾次接觸,他習慣性地分析出了劉阿姨的大致情況。
劉阿姨的家里應該沒有男人,否則像拎牛奶這樣的活肯定不會由她來做。她應該有子女,但不在身邊,所以她才喜歡和社區里的年輕人打交道。
江遲景看人一向很準,后來聊天得知,他的這些猜測無一不中。說起來,至今為止他完全猜不透的人,也就只有鄭明弈一人。
上午九點,其他囚犯還在進行晨間教育,這邊的三名新犯已經交上來了三份試卷。
試卷的滿分是一百分,由三十道單選題和一道簡答題構成。無論前面的單選題答得如何,只要最后的簡答題態度認真,江遲景都會給出不錯的分數。
詐騙犯和小混混的試卷都很正常,最后一道簡答題至少也寫了幾百字。然而當鄭明弈把試卷交上來時,江遲景當即叫住了他:“這就是你的試卷?”
鄭明弈停下離開的腳步,轉過頭來看著江遲景道:“是。”
“為什麼不寫簡答題?”江遲景問。
“不會。”漫不經心地扔下這句,鄭明弈推開會議室的門,在獄警的帶領下離開了這里。
其實簡答題的內容非常簡單,只要能老老實實寫下一份懺悔書,就能在江遲景這里得到高分。
帶過了那麼多新犯,江遲景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字都不答的。不對,準確來說鄭明弈還是答了一個字——在題目下方寫了一個“答”字。
江遲景從來沒有期待囚犯的字能寫得有多好看,但像鄭明弈這樣,連自己的名字也能寫得這麼丑的人,還真是不多見,簡直白瞎了他那麼好看的一張臉。
江遲景一直相信字如其人,如果說鄭明弈的外貌給他加了不少分,那他的字就給他減去了同樣的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