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報告結果不會對鄭明弈在獄里的待遇有任何影響,他還是會在結束適應期后,根據表現分配到2號或1號監舍樓。
就目前的表現來看,他沒有主動挑事、惹事,對獄警的管理也較為配合,不出意外應該會分到2號監舍樓去。
想到這里,江遲景的面前突然有人遞過來一本書。
有的囚犯會把書借回牢房里看,等看完之后,再在放風時間拿過來歸還。
江遲景習以為常地接過那本書,發現書名是《草莓種植技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本書應該沒有被囚犯借出去過。
他下意識地抬起腦袋看了一眼,結果就這麼對上了鄭明弈的視線。
“你要借書?”江遲景詫異地挑眉,“我以為你不會看書。”
有閱讀障礙的人竟然要看書,這不是自虐是什麼?
“不借。”鄭明弈道,“我就在這里看。”
“就在這里看不需要跟我報備。”
“但我需要你給我念。”
辦公區的空氣瞬間寂靜了下來,鄭明弈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以至于江遲景有一瞬間的懷疑,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細節,導致他無法理解鄭明弈的邏輯。
“你說什麼?”
江遲景保持禮貌地問了一句,但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表達出了他內心的想法:excuseme?
“我需要你給我念。”鄭明弈又重復了一遍,“在監獄外面我可以用手機聽書,但是這里不行。”
江遲景耐著性子道:“所以這里是監獄,不是你隨心所欲的地方。”
“監獄不是提倡學習改造嗎?”鄭明弈一動不動地看著江遲景,“我現在想學習草莓種植技術,我覺得監獄應該為我提供支持。
”
道理是這個道理,隨便哪個監獄,都巴不得囚犯積極向上地改造自己。
但問題是,江遲景不想給自己沒事找事。
“你可以向典獄長提出申請,如果他同意你的要求,那我可以給你念。”
江遲景了解典獄長的性子,這個臨近退休的中年男人信奉的行為準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非常擅長和稀泥,只要不到萬不得已,他都會選擇維持原狀,而不去做出改變。
如果他同意給鄭明弈特殊待遇,那可能會引起許多麻煩,比如其他囚犯也找理由要求特殊待遇,又比如不爽鄭明弈的囚犯對此提出抗議等等。
總之無論怎麼看,江遲景都不覺得典獄長會同意鄭明弈的要求。
鄭明弈緩緩地把手中的書收了回去,若有所思地垂著眼眸,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這時,他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周報上面,他看著上面鉛筆寫出的數字,問道:“你在做數獨?”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但這個數獨江遲景還沒有解出來,他自然不想暴露這一點。
他把報紙翻了個面,淡淡道:“跟你沒關系。”
鄭明弈從報紙上收起視線,看向江遲景道:“那個地方是5。”
“什麼?”江遲景又一次沒有跟上鄭明弈跳躍的思維。
“你卡住那個地方,”鄭明弈道,“正確答案是5。”
江遲景沒有和鄭明弈討論數獨的心思,他微微皺起眉頭:“你還有別的事嗎?”
鄭明弈把那本《草莓種植技術》放回書架上,接著徑直離開了圖書室。
江遲景始終想著這事,他重新翻開報紙,在他卡住那個地方填上數字5,接下來,這個高難度數獨就像被攻破的城池一樣,接二連三地被江遲景拿下了陣地。
所以那個地方的確是5。
這到底是什麼變態能力,光是看一眼就能把數獨解開?
江遲景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既然鄭明弈有這麼強的邏輯運算能力,他怎麼沒有預想到自己犯罪會被抓?
還是說,真的就如關偉分析的那樣,他只是為了人身安全,躲進監獄里來?
江遲景越想越煩躁,索性不再去想,但等他回過神時,電腦屏幕上打開的網頁全是跟鄭明弈有關的新聞。
鄭明弈之前是恒祥做空機構的頭牌經理,曾經主導過一次非常著名的做空案例。
當時市場情緒全都看漲某一行業,然而鄭明弈認為這一行業股價虛高,崩潰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因此他投入龐大的資金,高價賣出這一行業的股票,只等最終股價崩盤。
所有同行以及客戶都認為鄭明弈腦子有病,但不久之后,這一行業的股價在朝夕之間崩塌,股市中絕大部分人虧得傾家蕩產,然而鄭明弈卻從中血賺,恒祥機構也由此一役打出了名號。
看完這些報道,江遲景的腦海里重新浮現出了一個社會精英的形象。
確實跟囚服比起來,鄭明弈穿西裝的樣子更好看。
……等等,重點歪了。
江遲景另外點開了一個搜索網頁,打算再看看恒祥機構的情況,但當他按下回車鍵后,網頁上沒有彈出來相關鏈接,而是出現了一幅漫畫,上面寫著“我是資本家,我吃人血饅頭”一行字。
在漫畫的右下角,有一個小燈泡的圖案。
江遲景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心想這臭小子才出去多久,又想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