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景道,“哪有囚犯像他那麼自由?”
“你知道他的,就是一傻小子,沒什麼壞心。”洛海的理由每次都是這個。
江遲景嘆了口氣,也不知說什麼好。
洛海就是喜歡比他小的弟弟,特別是需要他照顧的那種。人的偏好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沒那麼容易改變,江遲景也有自己的偏好,所以他知道他沒立場對洛海指手畫腳。
“哎。”電腦后的于光沒勁地靠在辦公椅上,雙眼放空地看著天花板道,“go神又消失了。”
“這才幾天你就這麼想他?”洛海問。
“他一直沒有回我的私信啊。”于光沒精打采道,“以前他都會回我,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
“可能你的偶像壓根懶得搭理你。”江遲景知道洛海的心思,看著于光這麼在乎其他人,忍不住懟這小沒良心的一把。
“他確實懶得搭理別人,但我是他的老粉,他對我不一樣的。”
好吧,這小子也是中毒不淺。江遲景拍了拍洛海的肩,以示安慰。
“他很可能被資本家盯上了。”于光坐直身子,神情嚴肅地分析,“像他這樣泄露天機的人,肯定是資本家們的眼中釘,說不定他已經被囚禁起來了。”
于光這小子總是喜歡一些陰謀論,不過說到囚禁,江遲景莫名想到了鄭明弈。
炒股大神這麼多,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但時間上似乎……
“你還真聽他瞎說?”洛海拿胳膊肘撞了撞江遲景,打斷了他的思緒,“他那偶像可能就是不想上論壇了而已。”
網絡上有各種各樣的興趣小組,看起來每個人都熱情高漲,但現實生活中發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改變一個人的興趣。
仔細想來,江遲景曾經也有聊得來的網友,但現在幾乎都已經斷了聯系。
“我的偶像肯定出了事。”于光顯然不同意洛海的說法,“我一定要幫他。”
“你確定?”江遲景接話道,“你忘了你進監獄的使命了嗎?”
“什麼使命?”洛海問道。
江遲景說是要給洛海說這事,但一直沒放在心上,結果就漸漸忘了這茬。
他不顧于光迫切的眼神,把他打算招惹鄭明弈的事給洛海說了一遍,這下誰都能看出洛海是真真切切地生氣了。
“你知道他有多危險嗎,你就去招惹他?”洛海劈頭蓋臉地對于光道,“看看老九,看看陳二,上次你只是腳踝受傷,你要是再去惹他,他可能揍得你生活都不能自理。”
“我要是生活不能自理,”于光小聲嘀咕道,“你會照顧我的吧,洛醫生?”
“你還真是聽不進去是吧?”
“嘿嘿,洛醫生最好了。”于光討好地笑道。
“你給我出去。”洛海指著大門的方向,“別沒事跑我這里來。”
“放心啦,洛醫生。”于光窩在椅子里不肯走,“那個壞蛋在關禁閉呢,我怎麼可能去招惹他。”
江遲景看著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余。
算起來,鄭明弈應該明天早上就能從禁閉室里出來了。
上次江遲景說看心情去陪他聊天,實際上到現在也沒有去。倒不是他沒心情,就是單純懶得去而已。
不過今天確實有點無聊,江遲景想了想,跟洛海打了聲招呼,去圖書室里拿上了那本還未讀完的《草莓種植技術》。
1號監舍樓離公務樓最遠,江遲景通過二樓的連廊朝1號樓走去,一路上都有同事好奇他為什麼會出現在監舍樓里。
江遲景只說自己有事,好歹是頂著同事們的目光來到了禁閉室的樓層。
這也是江遲景懶得來找鄭明弈的原因,1號樓太遠,他從圖書室走過來,不知道要跟多少同事打招呼。
本來去陪鄭明弈聊天就不是什麼說得出口的事,他也只能拿本書夾在肋下,如果真有人追根究底問起來,他就糊弄說是去讓鄭明弈學習。
鄭明弈的精神狀態顯然沒有前兩天好,當江遲景打開小窗口時,他懶洋洋地靠過來,給江遲景打招呼道:“你來了,江警官。”
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抱怨,仿佛在說怎麼現在才來。
江遲景和上次一樣,背靠著鐵門坐下,一邊翻開手中的書,一邊隨意問道:“關禁閉的滋味好受嗎?”
“不好受。”鄭明弈道。
江遲景見過囚犯在禁閉室里精神崩潰,知道那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而鄭明弈用72小時的禁閉換取單人牢房,可見他對自己也是夠狠。
“不好受就少惹事。”江遲景道。
“嗯。”
江遲景把書翻到之前停下的地方,清了清嗓子接著念道:“草莓果醬的做法是……”
“江警官。”鄭明弈打斷江遲景,“你難得來一趟,就給我念書?”
“不然呢?”
江遲景可不是來探望鄰居的,本來以他的身份就沒什麼道理來陪鄭明弈聊天。
鄭明弈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興致不高地回道:“那您繼續。”
這本《草莓種植技術》與其說是一本書,不如說是一本手冊,統共不過幾十來頁。江遲景平淡無波地念著紙張上的每一個字,偶爾分心感受鐵門上傳來的細微的響動。
鄭明弈應是把腦袋仰靠在鐵門上,他每次一動,衣服和發絲都會摩擦鐵門,細微的振動通過鐵門傳至江遲景這一側,讓他莫名感覺后背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