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馳將泡菜切絲,午餐肉切塊,和雞蛋一齊下鍋,再倒入花椒油和出前一丁自帶的調味粉包。
面條的暖洋洋的香氣沖入鼻腔,令唐蘅有點發愣。李月馳扣上鍋蓋,略帶遺憾地說:“如果超市有蔥和蒜就好了。”
唐蘅咽下口水:“沒事……晚上去外面的超市,都有。”
廚房地方小,所以兩人手臂貼著手臂,挨得極近。李月馳側臉望向唐蘅,目光像是被熱騰騰的水汽融化了,變得非常柔軟。
唐蘅心跳不已,正想伸手去攬他的脖子——
“咕……咕!”
唐蘅;“……”
就是挨得太近了,所以李月馳也清晰聽見了他肚子的叫聲。
唐蘅頓時倍感尷尬,只好佯作一聲咳嗽:“好香啊,那什麼,待會兒我洗碗吧。”
李月馳忍笑道:“行啊。”
“面好了嗎?”
“應該差不多了,”李月馳掀開鍋蓋,關火,“拿碗吧。”
餐桌上放著滿滿兩大碗面條。出前一丁和煎蛋都是金燦燦的,午餐肉是粉色的,韓式泡菜上裹著的辣椒醬被洗掉了,呈現出淡淡的翠綠。唐蘅盯著眼前的面,有一剎那甚至不知如何下筷子。
他從未覺得一碗面能如此漂亮,如此美味,甚至令他不忍心吃掉。
空氣中滿是食物的味道,花椒油的麻味,煎蛋的油香,泡菜的咸辣……想不到有一天他家也會飄滿這些味道,不知在樓道里能不能聞到?隔壁的夫婦都是內地人,來自北京的丈夫喜歡吃涮肉,家里時常飄出麻醬味,來自四川的妻子喜歡吃鹵菜,家里時常飄出鹵水香,有時唐蘅很晚才從辦公室回家,趕上他們吃夜宵,滿樓道都是香味兒——那些時刻他簡直覺得自己已經在這個世界之外了。
他覺得這種想法很矯情,所以只讓它一閃而過。
“唐蘅。”
“嗯——”唐蘅回過神來,對上李月馳的雙眼,“怎麼了?”
“吃啊,”他黑漆漆的雙瞳寫滿催促,“不是餓了嗎?”
“嗯……好。”唐蘅捏起筷子,神情幾乎是鄭重地,夾起一塊煎蛋。
看著唐蘅把煎蛋嚼碎了、吞下去,李月馳立刻問:“怎麼樣?”說完又搖頭笑了一下,“當我沒說,煎雞蛋都是一個味兒還能怎麼樣……”
唐蘅突然意識到,他和自己一樣緊張。
唐蘅說:“還行,如果再嫩點就好了。”
李月馳愣了愣:“可能是煮久了。”
唐蘅點頭:“嗯,這東西也沒什麼捷徑,多學多練吧。”
李月馳:“……好的,”然后他又笑了,“以后有勞唐老師試菜。”
他們奔波一天實在很累。吃完面,洗了澡,兩人倒頭就睡。澳門人的習慣是天大的事兒也等到工作日再說,所以并沒有人聯系唐蘅。
就這樣一口氣睡到下午六點過,唐蘅不太舒服地睜開眼。后背都是汗,額頭也是,一縷溫暖的海風從窗戶縫隙里吹進來,拂過他汗涔涔的臉。
唐蘅恍惚片刻,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情形。他翻個身,對上李月馳的雙眼。原來他已經醒了。
“空調突然停了,”李月馳說,“是不是沒電了?”
“哦……應該是,”唐蘅想起身去拿手機交電費,可是酣睡過后的身體懶洋洋的,于是他躺著沒動,“把我手機拿來,放客廳充電了。”
剛說完,眼睛又合上了。
他聽著李月馳窸窸窣窣地下床,走到客廳,又折回來。
“給你。”李月馳說。
唐蘅張開雙眼,只見李月馳的臉龐忽然放大。
李月馳赤著上身,雙手撐在唐蘅的枕頭上,俯身輕吻他的眉心、鼻梁、嘴角,然后探入唐蘅的雙唇之間。
他的動作緩慢而克制,鼻息卻有些急促,像警覺的野獸面對獵物時,有種按捺不住的沖動。
這樣吻了幾分鐘,唐蘅喘著粗氣推他:“等等……哎,歇會兒……”
他“嗯”一聲,卸了力氣趴在唐蘅身上。
海風吹進來,將輕薄的窗簾掀起一角。
唐蘅瞇起眼,看見窗外夕陽西下,天空紅得像潑開的血。原來今天有火燒云。澳門的夏天經常出現這樣夸張的落日,好像太陽就在前方幾十公里處,邊緣模糊如一團熔化的鐵,將要把萬物都吞噬。
當然也包括唐蘅。
李月馳忽然抬起手,溫暖的手掌慢慢摸索,從唐蘅的發梢,到他的耳廓,再到他的臉頰。
最后,李月馳捂住了唐蘅的雙眼。視野變得漆黑,他看不見那燒紅的天空了。
“還親嗎?”李月馳笑著問。
“嗯……”
于是他的吻輕輕落下,唐蘅聽見他在自己耳邊說:
“別緊張,等我們親完,天就黑了。”
作者有話說:
“等你睡醒,又是春天了”&“等我們親完,天就黑了”,李哥風韻不減當年哈。
第103章 懲罰
澳門的夏天漫長而難捱,唯一一點好處,是無論白天多麼酷熱,入夜之后海風一吹,整個城市就變得涼爽起來。
如李月馳所言,待他們接完吻,窗外的天確實黑了。原本他們吻得入迷,李月馳的指尖劃過唐蘅的脊背,帶起一串細小戰栗,唐蘅忽覺不對勁,連忙推了推他,悶紅著臉說:“今天不了吧……晚上咱們還出去呢。”
李月馳點點頭,起身去沖了個涼水澡。
兩人出門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一彎小小的明月懸在頭頂,似乎觸手可及。
李月馳穿了唐蘅的灰色襯衫和牛仔褲,他把袖口挽起來,雙手懶洋洋地插在褲兜里,扭頭問唐蘅:“咱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