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音樂電影很難做麼?”
“難倒是還好,就是賠錢。”
“……”
“古風音樂電影,他要大制作,要服裝精良,要實景拍攝,要頂級特效,要配得上他的音樂靈魂——那簡直就是賠錢貨中的賠錢貨啊。”
陳簡手指勾在咖啡杯邊沿,轉了一圈:“直說吧,投多少能拍?”
謝霖比了三根手指頭,又加了句:“保守估計。”
陳簡頓時放下杯子,冷笑一聲:“當老子是冤大頭?你把他的‘音樂靈魂’拆吧拆吧打包賣了,看值不值三個億。”
謝霖:“……”
要錢要到死胡同,謝總監心如刀絞。
陳簡站起身,兩手整了整西裝,冷酷地說:“要麼不簽,要麼你自己想辦法,就這樣,我還有事。”說罷要走,謝霖連忙去攔,陳簡眼刀一橫,他便只能在身后哭爹喊娘,萬萬不敢伸手。
從客廳沙發到玄關的幾步路,謝總監又哭又嚎,硬是嚎出了孟姜女的氣勢,扯著嗓子說:“您至少等一等,見他一面再說啊!”
陳簡心想,見什麼見,他是天仙嗎?見一面值三億?謝霖腦子被驢踢了。
眼看沒有回旋的余地,門被推開,謝霖唱戲似的假哭即將變成真哭,就在這時,陳簡的腳步忽然一頓,謝霖愣了一下,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
只見門外站著一人,身材高挑,戴一副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耳朵上掛著耳機,白色的耳機線迤邐而下,緊貼鎖骨,從半開的襯衫領口沒入衣襟深處。
那人收回正要敲門的手,摘下墨鏡,露出一張完整的面容,沖門內微微一笑:“你們好?”
“江硯!”
謝霖頓時抓到救星,“你來了。”說著將人拉進來,趁亂用力一關門,“這是陳總,陳簡先生,我的老板。
”
“陳總,你好。”
“你好。”
陳簡保持住風度,冷硬地笑了笑,和眼前這位傳說中價值三億的“天仙”握手。不得不承認,天仙的確長得非常好看,不是那種教科書式標準五官的好看,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每一處單獨看未必完美,組合在一起卻有極高的辨識度,讓人只看一眼就印象深刻,仿佛一輩子忘不了他。
陳簡沒忍住跳躍的思維,心想,真是一個完美的代言人,可以把“X-Hurt”的LOGO印在他臉上,然后把他的面部特寫海報貼遍世界每一個角落——
他的臉就是最好的宣傳語。
也許一張賞心悅目的美麗臉龐的確有影響人心的力量,陳簡莫名覺得謝霖愿意賠三億簽江硯的想法也沒那麼腦殘了,甚至變得可以考慮。
謝霖卻不知道他此時心情,非常忐忑地將兩人請進客廳,心里還在琢磨:江硯也是一個不靠譜的,他剛探了探音樂電影的口風而已,就被陳總用一副“搞傳銷的傻逼”的眼神打了回來,如果等會江硯不要命,膽敢在陳簡面前大肆宣揚他那套“音樂靈魂”的理論,他們倆還不被當成傳銷窩點,一窩端了?
謝總監略一衡量,心知做事得循序漸進,今天不能再談,先把關系拉近再說,熟人好說話嘛。于是戲也不唱了,換上一副笑面,問:“二位,中午我們吃什麼?”
話題轉得生硬,陳簡看他一眼。
江硯卻不知他們剛才聊過什麼,應了一句“隨便”,說罷坐在陳簡對面的沙發上。剛一落座,手便伸進領子里,將耳機線扯出來扔在一邊。
他并不纖弱,手腕也并不過分細嫩,那是一只屬于成年男人的手,年輕,健康,有削薄的力量感,從解開的紐扣伸進去時,顯出一絲令人浮想聯翩的性感意味。
謝霖進廚房了,大概去看食材。
客廳只剩兩個人,相對而坐,沒人主動開口。
過了一會,隔著茶幾,江硯忽然往前傾了傾身,口吻悄悄地、意味深長地說:“陳總,我經常買財經雜志,只要封面是你,每一期都買。”
“……”
陳簡原本在翻書,聞言動作一頓,抬頭。
如果在一個月之前,沒和顧青藍離婚時,他可能根本聽不懂這句暗示,一耳進一耳出,只當字面意思無視掉。后來經過蘇涼那一出,或許也有單身的緣故——單身的人總是更敏感些,更容易多想,他好似被打開了什麼開關,總能準確無誤地接收到那些類似孔雀開屏求偶般的與性有關的信號,或直白,或謹慎試探。
然而,這其中也是有差別的。
比如蘇涼,蘇涼爬上他的床,未必因為他是最英俊的孔雀,而是因為他有錢,尾巴上那些華麗復雜的羽毛,僅僅是無關緊要的加分項。
那江硯呢?
陳簡被人仰視久了,習慣了他人索取的目光,即使江硯不是一般的明星,他有名望有地位有天分像個天仙,在陳簡眼里,依然不過如此。
他想要什麼?那三億嗎?
陳簡合起書頁,放在茶幾上。再抬頭時,看江硯的目光帶上了審視與評估。
江硯卻沒意識到似的,濃密的眼睫鴉翅一般,輕輕顫了顫,對他粲然一笑。
第8章
江硯是請假出來的,下午要回劇組拍戲。
在謝霖家簡單吃過一餐后,三人分別。謝霖送陳簡回去,臨行之前,他對江硯說:“你怎麼過來的,要不要一起走,等會我也去劇組,一起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