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狂熱的樂迷甚至寫長文膜拜,專業術語一堆,措辭十分夸張,看得陳簡半懂不懂的,只覺得贊美的詞匯太肉麻,雞皮疙瘩掉一地。
然而“權威樂評人”不是普通人,他們想打差評,不需要長篇大論,只一句“炫技,沒感情”,就把江硯氣炸了。
那天陳簡在辦公室里送走了幾位談工作的經理,剛休息一會,接過Jenny準備好的咖啡,順口問她:“我剛才收到微博推送,沒空細看,江硯又怎麼了?”
Jenny卻不知道他和江硯的關系,以為老板釣魚,裝模作樣地答:“啊?我也不知道啊。”
陳簡看她一眼。
Jenny訕訕地:“就、就是和樂評人吵架了,那個誰轉發他新歌試聽的微博,說他只會炫技,寫歌越來越沒靈魂,還不如網絡上的三流歌手。他看見很生氣,回復了一句臟字……雖然秒刪了,但被截圖了。”
陳簡點頭:“脾氣還挺大。”
Jenny第一次和上司談論八卦,感覺新鮮又刺激,莫名興奮,話多了起來:“其實這也不至于被全網推送嘛,我覺得他被黑了,幕后黑手八成是他前任經紀公司。”
“……”
這句陳簡聽懂了,江硯和以前的公司解約,準備簽華城,Jenny認為前公司因此怨恨江硯。
陳簡不置可否,與Jenny不同,他的關注點是江硯竟然會在意別人的評價,還因此發飆?看不出來。也許他特別看重自己的音樂事業吧。
陳簡沒當回事,沒想到事情越鬧越大。江硯果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接受采訪時發表了一番本質類似于“批評?我是很生氣,但那不影響什麼,我就是最好的音樂人”的言論,引來新一輪輿論爆炸。
這其實有點奇怪,江硯出道以來一直是這樣的作風,“囂張”與“天才”是他身上共存的標簽,大家早就習慣了,不至于為此大驚小怪。
這次卻仿佛有幕黑推手,暗地里操縱著輿論風向,借此機會,把對他的批評推向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
當天,陳簡接到謝霖的電話,謝霖講完事情,東拉西扯一番,透露說:“江硯不僅‘很生氣’,是特別生氣。”
陳簡問:“怎麼說?”
謝霖:“砸了半個錄音室的設備。”
陳簡:“……”
謝霖又說:“聽說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可能壓力太大了吧。”
陳簡點了點頭,問:“他還簽不簽華城了?”
謝霖:“沒談攏呢。”
“……”
怪不得,江硯最近負面新聞這麼多都沒人管,他和前任公司崩了,新任還沒進門——以謝霖利益為上的原則,說不定趁這個機會故意攪一攪渾水,敲江硯一桿子,目的是讓他明白趕緊簽約,簽約之后華城能為他擺平一切。
不簽?不簽就天天面對這些破事兒,解決不了。
和謝霖的通話掛斷,陳簡沉默了一會。他心里對江硯多少還是有些歉疚,那晚尷尬結束之后,因情況不便,連送都沒送,實在有失風度。
而今看著江硯面臨這樣的境況,于情于理,他并非完全無動于衷。
陳簡想了想,撥通公關部的內線電話,剛提了江硯的名字,還沒等說,公關總監先一步道:“您找江硯?他正在和我們談代言合約的細節,要等幾分鐘。”
陳簡意外:“他現在在這?”
總監說是。
陳簡:“談完叫他來我辦公室。”
第15章
再一次見到江硯,預想中的憔悴、消瘦、低落通通沒有,江硯的氣色依舊很好,今天還罕見地穿了西裝,進來時那一本正經問好的樣子讓陳簡忍不住笑了一下。
Jenny幫江硯開門,請他入座,出去時強撐鎮定同手同腳地關上了辦公室門。陳簡說:“我們公司不論男女,有一半都是你的粉絲。”
“我的榮幸。”江硯站到辦公桌前,俯身問,“你呢,陳總?你也喜歡我嗎?”
他特地擺了一個極有風度的姿勢,手撐在桌沿,眼神曖昧得恰到好處,笑容晃得人眼花,這手段拿去撩妹一定百發百中,陳簡卻不吃這套,手一伸,拽住他領口,猛地往下一拉,江硯猝不及防被勒住,差點摔桌上。
陳簡貼著他耳根問:“剛見面就不老實,不怕疼了?”
“疼有什麼,我不是還沒把你泡到手麼,陳總。”江硯毫不介意,竟然順勢偏過頭,往陳簡臉上親了一口,放低嗓音說,“抱得美人歸之前,總要吃點苦。”
陳簡:“……”
很生氣?特別生氣?心情不好?砸了半個錄音室的設備?……可真看不出來,這個人簡直是虛情假意的代名詞,表面一套,私下一套,連一個真表情都見不著,里里外外全是套路。
枉他以為江硯會向自己訴苦,出于人道主義提前準備了好幾句安慰的話,真是浪費感情。
陳簡頓覺興味索然,愈發地不想和江硯走心,雖然本來也沒打算太走心,這回卻是完完全全不想搭理他了——上床本就是一件簡單的事,不需要那麼多鋪墊。
陳簡松開手,指了指沙發:“你先坐,等會有事麼?”
江硯搖頭。
陳簡說:“那等我一會,晚上陪我吃飯。”
江硯同意了,他當然不可能真的沒事,陳簡說完,他就打開微信給助理發消息,把一天的通告都推了。
現在江硯孤家寡人一個,不歸任何公司和經紀人管,所有事情都由自己做主,想干嘛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