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陳簡和顧董事長合資簽了一個項目,幾十億的工程,如今正到關鍵時期,顧家忽然撤資,理由是一些站不住腳的官方說辭,擺明了態度微妙。
陳簡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能承受這損失,單純感到煩,無法形容的煩。
他不能確定顧青藍是否知情,不打算把顧青藍牽扯進來,可對方顯然不這麼想,甚至根本就是沖著這件事來的,一見面就敘舊,明里暗里問他離婚的事,最后講了一句意味深長的玩笑話,說什麼我們兩家這麼多年,感情和賬一樣,算不清嘛。
陳簡一時竟無話,其實他和在座的幾人都毫無感情可言,更不存在算不清的賬,他手下有優秀的律師和財務團隊,顧家那點爛賬早就算完了,如果不看在顧青藍的情面上,他今天根本不會坐下來聽他們談這些廢話。
——先撤資威脅他一把,又來打感情牌,還談什麼?有什麼談的必要?
畢竟是長輩,陳簡耐著性子待到最后,陪他們吃了晚餐,送顧家夫婦離開。
臨走之前,顧夫人拿起手包,偕同陳簡走遠了幾步,避開旁人,開口前先微笑:“你和那個……小明星,差不多就算了,你工作壓力大需要排解,阿姨可以理解,可也不能讓青藍那麼委屈,你們鬧什麼別扭呢?這麼久不見和好。”
陳簡一愣,知道未必是他們故意調查他,這些事圈子里本就瞞不住,唯一不確定的是,他不知道她說的是江硯還是蘇涼,當然也不會去問。
顧夫人的話點到為止,說完便走了。
陳簡又想起那天早上蘇涼打來的電話,心知的確該算了,雖然和顧夫人無關。
回去之后,他給自己煮面,剛才那一餐吃不好。水還沒開,手機響了,是江硯的微信消息:“在做什麼?”四個字,附帶一個親親的表情。
陳簡忍不住笑了,回復“做飯。”
江硯又發:“啊,做什麼菜?我今天忙得暈頭轉向還沒吃東西,我好想你。”
陳簡:“想我還是想吃?”
江硯:“想吃。”
陳簡:“……”
太直接了,不想搭理他。
陳簡煮好了面,竟然也沒胃口吃,動了幾下筷子就放下了。第二天上班繼續開會,由于突遭撤資,資金周轉出現嚴重問題,間接影響了其他項目,公司上下一片手忙腳亂。而陳簡根本不打算向顧家妥協,等他獨自處理好這些,空出時間再見江硯時,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好在江硯不是閑人,兩個同樣忙碌的人相處,冷落就不是冷落,能彼此理解。
陳簡挑了個周末去劇組探班——在此之前,他把他的意思告訴鄭成都,讓鄭成都給蘇涼講了。蘇涼提出見他一面,他沒空理,沒想到一拖就拖到今天,差點忘了蘇涼在同一個劇組。
依然是謝霖做陪同,謝總監賊心不死,來時的路上再次提到那部投資三億的冤大頭音樂電影。
陳簡昨晚與人公事應酬,喝了不少酒,宿醉之后精神不佳,閉眼聽著不表態,謝霖不能確定他是否聽見了,重復一遍,又問:“您看,票房不保證,我盡量保證質量,咱們沖著拿獎去,行不行?”
陳簡心里好笑:“拿獎?江硯那個MV水平的演技,你確定?”
“……”
陳簡又說:“你來找我,我不會投資,做注定賠本的生意不符合我的原則。江硯來找我,那是另一碼事,明白嗎?你讓他自己跟我說。
”
“可他不說啊。”謝霖簡直難受,“他覺得那是他的音樂電影夢想,不想因為和你的關系走后門,他自信地認為憑自己就能拉到投資——冒昧問一下,陳總,您和他的關系發展到哪一步了?”
陳簡斜了謝霖一眼,沒接腔。
謝霖識相地不再問了。
到了片場,陳簡記著先私下見蘇涼一面,把人解決了再說。可他來時蘇涼正拍著戲,一時沒尋到空檔。他只好調轉方向,去休息室找江硯。
江硯在看劇本,見到他很驚訝。
陳簡說:“順便路過。”
“……哦。”江硯眉眼帶笑,放下手里的東西過來抱他,“陳先生,你最近不太高興?”
江硯叫“陳先生”的腔調和別人不一樣,隱約有幾分微妙的揶揄味道,不好形容,聽在耳朵里很容易聯想到“我先生”那層面,不僅不生疏,還特別曖昧。
陳簡奇怪:“你聽誰說的。”
江硯說:“你不高興我感覺得到。”
“哦。”陳簡失笑,“那你之前為什麼不安慰我?”
“當面安慰不好嗎?”
說著,直接親了過來。陳簡任由他親,神態懶洋洋的,最后干脆靠在桌子上,放任江硯主導這個吻。
然而很快結束了,助理在外面敲門:“阿硯,到你的戲。”
江硯說:“你等我?”
陳簡點頭,“我有點困,在你這睡一會。”
沒想到這一覺竟然睡實了,可能最近太累,難得徹底放松地休息一次。陳簡仰面躺在休息室簡陋的小沙發上,兩條長腿不好安放,將就著睡。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敲門也沒聽見,是蘇涼。
蘇涼知道陳簡來了,問過謝霖,謝霖給指了路。他知道這是江硯的專屬休息室,震驚之余,心思難免跑偏,對陳簡和江硯的關系胡亂猜了一通,可問當然是不敢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