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一聽這口吻,腦補了一出豪門大戲,可惜陳先生不愿意滿足他,一個字也不主動透露,他自己不方便問太多。
陳簡自己開車,在市內繞了一圈,到場時已經不算早了。
今天天氣不錯,客人都在別墅后面的花園里,那里有一塊做露天派對的空地,擺了簡單的酒水和餐點,陳簡偕同江硯一起走過時,許多雙眼睛齊齊看了過來。
那些目光不必想也知道是什麼樣的,其中可能也有江硯的粉絲,但是這種場合不會有人大呼小叫,連驚訝的神情都表達得很矜持。
陳簡不去理會,帶江硯一路往里走。到了他后媽面前,客套地寒暄幾句,介紹說:“這是我男朋友。”
他后媽不敢有異議,只難以掩飾地露出一絲微妙的眼神,很快便彎起眼睛,優雅地笑了起來——她年輕時也是一位明星,現在上了年紀,可保養得好,看著還像三十多歲,很漂亮。
不漂亮陳昌平怎麼會娶她呢?陳簡心里冷笑。
“上次聽你顧阿姨提過幾句,就是這位嗎?”
“顧阿姨還沒來?”陳簡不回答,毫無轉折就繞開這話題,四下一打量,都是熟面孔,和往年差不多。
他態度不夠尊敬,他后媽也很識相,還是笑,只是難免要用溫柔的口吻講幾句不痛快的:“是的,她剛才打了電話,說要稍微晚一些,要等青藍和他的朋友。”
陳簡只一頓,并不吃驚,點了點頭,帶江硯走開了。
陳家老宅和陳簡自己住的房子相比只大不小,花園的修整和室內陳設還要更有情調一些,畢竟主人閑著沒事做,提前過上了養老生活。
陳簡帶江硯上樓,推開一間臥室的門。江硯看了問:“這是你以前的房間嗎?”
“嗯,很多年不住了。”陳簡走到書桌前,“我以前就在這寫作業、看書。”桌上的書本已經空了,只有一本厚厚的英文字典。
江硯隨手拿起來翻看,字典剛離開桌面,底下忽然露出了一行被蓋住的字。
陳簡一愣,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江硯看的清清楚楚,那是用刀子刻上去的字跡,歪歪扭扭,只有一句話,“討厭鬼最喜歡顧青藍啦”,后面畫了一顆心。
江硯:“……”
“我后悔進來了。”江硯撇了撇嘴,“走吧。”
“……”陳簡其實忘了這茬,否則何必給江硯看見,他拉住江硯的手,干巴巴說,“都過去了,誰沒點過去呢。”
“是啊,誰沒點過去呢。”
江硯隨口附和他,還是一臉不高興。
因為這個小插曲,江硯沒心情繼續參觀陳簡的房間,生怕一不小心再踩地雷。兩人一起回了花園,恰好趕上顧夫人到場,顧夫人身后跟著兩位年輕人,其中一個正是顧青藍,另一個陳簡不認識,想來應該就是剛才提到的顧青藍的朋友了。
陳簡原本沒在意,忽然看見那邊他后媽有些異樣,幾乎失禮地盯著那人看了半天,表情又變得十分微妙。于是他也多看了一眼,那人長相不錯,穿一身西裝,身材高挑,神情很有些距離感,很斯文,又很冷漠的樣子。
陳簡并未看出毛病,只覺得這人眼熟——特別眼熟,似乎在哪見過,想不起來。
顧青藍當然也發現了他。陳簡以為最多互相遠遠看一眼,不必打招呼,顧青藍卻主動走了過來:“好久不見?”態度坦然,面上帶了一絲笑,眼神掃到江硯身上,很快移開了。
陳簡微微發怔,心里的奇怪感揮之不去,不禁又看了一眼顧青藍的同伴。那個人沒和顧青藍一起過來,在和顧夫人聊天,陳簡越看他越眼熟,那眉眼、神態……
陳簡忽然一愣,大腦才通電似的,終于反應過來哪里不對了。
——當然眼熟,可這眼熟并非與哪位熟人有關,而是他自己。這個人和他長得太像,不僅長得像,氣質也像,簡直……
陳簡霎時間有千言萬語,全部堵在肺腑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復雜地看著顧青藍。顧青藍在人前一向掩飾得好,并未變色,還主動給他介紹:“那是我前段時間在法國認識的人,他叫周賀,順便說一下,他是我新交的男朋友。”
“……”
什麼意思呢,新男友和前任那麼像?
陳簡心情五味雜陳,想帶江硯一走了之,離開這煩人的地方。突然看見那個周賀朝這里走了過來,他原本是看著顧青藍的,眼神在他們幾人之間打轉,不知怎麼動作一頓,緊接著加快了腳步,這次卻是朝江硯來的。
江硯此時還想著那桌子上的字,原本就不高興,看見顧青藍本人更不高興,倒是沒心思注意別的,連陳簡和顧青藍聊了什麼也故意不想聽,一心想著回去之后要給陳簡的辦公桌也刻上一句。
“阿硯!”
周賀越過人群走過來,突然拉住江硯的手。
“……”江硯嚇了一跳,下意識甩開他退后一步,“你干什麼……周賀?你怎麼在這?”
“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在這?”那周賀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平時慣于冷淡的人,喜怒不明顯。
江硯沒說話,和他保持了一點距離,表明態度似的,牽住了陳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