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放棄嗎?”江硯的確有點發燒,呼吸是熱的。陳簡把他抱得更緊了些,沒直接回答,只說,“我問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真的喜歡我麼,你確定?”
“當然,這還用問嗎?”
“……”
陳簡并沒有放松,他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沖動情感攫住,仿佛困在牢籠里無法掙脫,他放緩了聲調,沉沉地問,“那你愛我嗎?”
江硯頓了一下:“我愛你。”
“不許騙我。”
“不騙你。”
“你絕對不能騙我。”
“……”
“江硯。”
“我不騙你。”
陳簡舒了口氣,那聲音從肺腑發出,恍然像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他在濃烈的黑暗中低下頭,親了江硯一下:“我也愛你。”
第26章
后來,過了很多年,陳簡回想起當時的事情,認為自己腎上腺素飆升過多,沖動過頭了。可如果重來一次,他依然拒絕不了江硯。
江硯是一個太戲劇化的人,做事不循常理,陳簡在他身上嗅不到任何一點世俗的味道,也就無法按照世俗的邏輯來推斷他的精神世界。陳簡不能懂,但也并非沖動之下選擇相信,氣氛發展到那一步,當那句“你不能騙我”脫口而出時,情感沖動已經沖垮了他的理智,有沒有騙,答案不是最重要的了。
當天晚上,陳簡給蘇涼發了一條消息,自己開車送江硯回家。
江硯罕見地有點呆,老老實實坐在副駕駛上,車子開過了兩個紅燈,他突然拉陳簡的袖子。“怎麼了?”陳簡以為他發燒加重,騰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剛才說什麼?”江硯卻在另一個頻道上,眼珠亮晶晶的,“能不能再說一遍?”
陳簡面不改色:“你說哪句?”
“就是你也愛我那句啊……剛才忘記錄音了。”
“錄音干什麼?”
“每天聽一百遍。”
“……”
陳簡語塞,不確定江硯真想這麼干還是開玩笑,反正無論如何,過了那陣氣氛,他沒法自然而然地再說一遍我愛你。不知道為什麼,正經確立關系以后反而更拘謹了,有點不自在。
江硯好像比他感覺更不踏實,過了兩條街,又拉他的袖子,叫:“陳總。”
“……”陳簡發現同一個稱呼在江硯嘴里有各種不同的情緒,禮貌的,揶揄的,親昵的,生氣的……現在這句,好像有點撒嬌的味道,仔細分辨的話,還有幾分客氣,“又怎麼了?”陳簡問。
江硯說:“過了今晚,你不會反悔吧?”
陳簡睨他一眼:“我是那種人嗎?”
“是。”江硯翹起嘴角,“白天你還說一點都不喜歡我,把我當陪睡的……晚上又說愛我,哎,陳先生,你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很害怕。”
陳簡:“……”
江硯又說:“我本來很難受,想走的,后來感覺哪里不對,冷靜了一下午,加晚上,隱約覺得以你的個性不該是這種反應,如果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只會一臉冷酷地說再見,不會在我身上多浪費一秒鐘,我猜的對嗎?”
“你很了解我麼。”陳簡不承認。
江硯說:“其他方面未必了解,唯獨你對人有多冷,我在當初發微信消息石沉大海時就已經感受很深了。”
“……”
陳簡以為江硯不在意微信的事,也對,日復一日得不到回應,任誰都會受不了。但那時江硯依然定時定點發問候,單方面聊天也能聊得那麼起勁,他可真是個人才。
“我現在算不算終于抱得美人歸?”江硯傾身過來,下巴壓住陳簡的肩膀,笑瞇瞇地問。
不等陳簡回答,他突然又話鋒一轉,皺起了眉,“剛才你和那個誰,在你家里干什麼了?”
“沒干什麼。”陳簡說,“我對他沒有想法,但是總不能把人家趕走吧。”
“為什麼不能?你趕我時不是很熟練麼?”
“……”
陳簡噎了一下,心知理虧,輕聲說,“自己人和外人能一樣麼,對外人得客氣周到。”
他分明是胡說歪理避重就輕,江硯并不拆穿,很吃這套似的,手一抬摟住陳簡的脖子,使勁蹭了兩下:“謝謝陳先生,我已經是自己人了?你別這麼甜,牙疼。”
陳簡想笑忍住了,正色說:“別鬧,我開車呢,老實點。”
江硯又累又困,老實沒多久就睡著了。他睡相沉靜,車窗外的霓虹從臉上疾掠而過,襯得面色有些蒼白。
陳簡時不時用余光看他,他一安靜,整個車內空間都隨之沉寂了。陳簡打開電臺,聲音開的很小,是一檔音樂節目,恰好在放江硯的歌。
一邊放,一邊有女主播認真介紹,一開始陳簡沒仔細聽,后來聽到這句“出道時他說過,他喜歡的評價是好聽,或者難聽,不喜歡‘還湊合’。他的音樂要有強烈的個人特色,可以被人熱愛,可以被人討厭,不能被人將就”,陳簡笑了,女主播也在笑,“眾口難調,誰都左右不了聽眾的評價,我們姑且把這理解為,江硯獨特的創作理念。”
夜晚路上車不多,沒多久到了江硯的住處。
陳簡把人叫醒,一雙睡意朦朧的眼睛望了過來,看上去似乎睡傻了。陳簡推門下車,繞到江硯那邊,打開車門,“你自己下來,還是我抱你?”
“……”
江硯胡亂抹了一把頭發,對陳簡笑,自己下車了。
這一天過得太混亂,陳簡也很累,主要是精神上的,但他睡過一覺,已經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