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母一會兒爬上床去替兒子鋪涼席被褥,一會又下床來找他們從老家帶來的特產,張羅著要分給戚楓和凌可吃。
戚楓忍不住道:“阿姨,您先別忙著招待我們了,以后都是同學,有的是機會,這兒太熱,你們收拾完趕緊上外頭透透氣吧,我怕老人家在這兒坐久了中暑。”
眾人一看謝爺爺,果然正難受地拂面抹汗,但老人心里高興,不愿打擾他們,嘴上還樂呵呵地說著“不礙事”。
謝母一拍自己腦袋,懊惱道:“還是小戚心細。”
眼看兒子的行李也收拾了一大半了,又到了午飯時間,一家人便準備走。離開前謝母還熱情地招呼戚楓和凌可跟他們一起去吃飯。
戚楓瞄了凌可一眼,見他沒那個意思,便自作主張地替他一起婉言謝絕了。
到了門口,謝奇寶又轉回來道:“戚哥,我晚上跟我家人住賓館,暫時不來宿舍了,我的東西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戚楓一愣,點頭道:“嗯,你父母難得來,你這兩天也要陪一下他們吧。”
謝奇寶:“嗯!你手機號多少我留一個,有事聯系。”
兩人換了號碼,謝奇寶才對從頭到尾沒怎麼發過言的凌可道:“那個,凌……”估計是沒記住凌可名字,謝奇寶尷尬地頓了頓,也叫了聲“凌哥”,不好意思道,“剛剛打擾了啊!”
凌可:“……沒事。”
一陣雞飛狗跳后,宿舍終于趨于平靜。
戚楓“呼”了一聲氣,扯了扯POLO衫汗濕的衣領,露出一副疲于應付的樣子。
盡管又恢復到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狀態,但這會兒竟然不怎麼尷尬了,兩人還同時覺得有些輕松。
凌可也終于主動跟戚楓說了第一句話:“你的行李呢?”
他自己的都快收拾完了,可看戚楓的寫字臺、櫥柜都還空蕩蕩的,沒見對方帶什麼東西過來。
凌可想,難不成戚楓不打算住在宿舍?
凌可還真沒想錯,原本戚楓是沒準備住宿舍的,他家有套房子距離這兒就三十分鐘車程,走讀挺方便。但學校住宿費他照交了,想著平時需要應急也能過來住住。
今天報到,沈岳哲非要跟過來湊熱鬧,想看看國內名牌大學里頭到底長啥樣,結果兩人到了宿舍一看,戚楓就萎了。
這條件,比德音國際的清潔工宿舍還差。
沈岳哲說得不錯,別說一個月,這地方估計他連一個星期都撐不到。
天氣再冷點就算了,可現在三十幾度的高溫,宿舍空調還不知道給不給開,住這兒不是活受罪麼?就算要應急,戚楓也寧愿花錢去學校附近開賓館。
可是,這一切抗拒的念頭,都在凌可出現的時候打住了。
有心理學家說,“一見鐘情”只需要三秒。
“一見鐘情”這種玄妙的事,戚楓不太相信,但在凌可進門后與他的三秒鐘對視里,他竟然莫名地體會到了一絲心悸。
那是一種熟悉得……好像很久之前就見過這個人的感覺。
所以,戚楓改變了主意。
但是,用“與其中一個室友似曾相識”這樣的理由去解釋他留下的原因實在是有些夸張,更具體的,他又說不上來,這就是謝奇寶讓他看行李的時候他愣住的原因。
最后他轉念一想,如果凌可能忍受這種環境,憑什麼他不能呢?
戚楓瞥了凌可一眼,回答道:“還沒帶,我早上就過來報個到,看看情況,下午再回去拿。”
凌可點了下頭:“哦。”
報到時間共兩天,倒也不急。
戚楓:“你家住哪兒?”
凌可:“安寧區,過來轉地鐵轉車兩個多小時。”
戚楓抬頭看向凌可床上的被褥席子,問:“這個,哪里有賣嗎?”
謝奇寶他媽媽寶貝兒子,自己開車過來,連被褥都是自帶的。
凌可:“舍管處有發,憑新生證明,交八十塊錢就能領。”
戚楓驚訝,八十塊錢的席子被子……能睡嗎?
但是看凌可面不改色的樣子,他沒好意思說,伸手往下一指道:“那,我去一下。”
戚楓下樓后找到舍管,又順便問了空調的事,才得知空調遙控也需要憑學生證領,還要一百塊押金,他一并交了,總算覺得這生活有了點兒盼頭。
然而,等他抱著席子三兩步上樓,卻發現凌可正從宿舍里出來。
“你……”戚楓愣住了,“上哪兒?”
凌可:“吃飯。”
看這的態度,明顯是想一個人去吃。
戚楓心口莫名有點堵,現在412就他們兩個人,按理說自己算是凌可在學校里認識的第一個人吧?明明剛都跟他說了自己下去領被子!他要去吃飯,竟然不等自己!也不叫自己!
……操,這人是獨行俠嗎?
可能從來都沒受過這種冷待,戚楓頗受打擊。
想他要財有財,要貌有貌,這十八年來何曾在交朋友的問題上碰過壁?哪一個不是他勾勾手指就送上門來?談笑風生間就能打成一片?
不過,凌可的態度反激起了戚楓的好勝心,社交型人格往往是越挫越勇,只要碰上自己感興趣的人或事,不管對方多高冷,都會想方設法地去拿下。
在戚楓眼里,就沒有什麼看不透的人、攻不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