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北都聽出來了,橫眉立目怒道:“你瞎說,我沒有!”
孟小北反唇相譏:“干爹,你和我們廠民兵連文藝宣傳隊那個女的!”
賀少棠:“小孩兒,甭瞎扯。”
孟小北:“誰是小孩兒?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女的叫小耿,對吧?”
賀少棠臉上表情消失,斜瞇眼問:“誰告訴你的?”
孟小北笑得也很壞:“大伙都這麼說,小斌叔叔也這麼說。”
賀少棠嚴肅起來,正色道:“沒有那回事……我可沒干段紅宇干出來的那種事,被人戳脊梁骨。”
賀少棠這樣年輕帥氣一個兵,又正趕上軍裝子弟兵最受人民群眾愛戴尊崇的特殊年代,他身邊怎可能沒有姑娘,要說完全沒有,那是扯淡,或者這人身體有難言之隱。
文藝宣傳隊常去部隊慰問演出,一來二去的,那個叫小耿的漂亮姑娘,對賀班長頗有那麼點兒意思。至于具體到什麼程度,究竟有沒有偷摸滾過玉米地,干過“那件事”,孟小北后來反復研究多方求證,始終無法確定。
據說后來,小耿約賀班長晚上出去幽會,賀少棠跟他們班戰士上山巡哨打狼,一個星期未歸,失約。
再有一回,小耿約這人去看電影,正好從寶雞過來一個戲班子,在村里演皮影,少棠風風火火帶小北上棗林公社看皮影戲去了,再次失約。
再后來……就沒有后來了。
人家姑娘一怒之下甩人,說廠里追求我的人多著呢,你耍我玩兒呢?
賀少棠也無所謂,根本就沒太上心,說到底就是不夠喜歡。再者說,追他的人也多著呢,他在乎?
那天少棠和小北上岸,擦身,就一條毛巾,輪換著擦。
孟小北抬眼看他干爹,覺著少棠身上長得特威武,有男子漢氣概,哪哪都有一卦似的,走起路來胯下還有東西一晃一晃。用小斌的話講,姓賀的走起路來那勁兒都浪著嘞!可騷了!
他低頭找,怎麼好像自己就沒那麼威風?
怎麼就“浪”不起來那個勁兒呢。
少棠瞟他一眼,冷笑道:“別找了,沒有。”
孟小北:“誰說沒有。”
少棠:“沒長齊呢。”
孟小北:“我幾歲長齊?”
少棠輕笑,幾分曖昧:“等你該娶媳婦時候就齊全了!小孩兒,你才多大,要不然叫‘小’雞兒呢,小公雞一只!”
孟小北回嘴:“那你是老公雞?”
少棠怒中帶笑,眼睛彎彎的:“我老?”
“你敢說我老?”
“我這是正當年!……老子龍精虎猛的,我老?!”
倆人正逗貧著,旁邊樹林子里有呼哧呼哧還帶喘息的動作,像是什麼大動物,不止一個聲音,此起彼伏,還不止一只!
賀少棠猛然警醒,軍裝還沒來得及穿,迅速將毛巾圍在胯上,一手從軍褲兜里掏出一把折疊刀,另只手把小北扯到身后,壓低身形,護小崽兒的架勢。
“野豬。”
少棠用口型知會小北。
少棠拎刀,小心翼翼摸過去,小北光著屁股毛手毛腳跟在后面,打了雞血般激動。
灌木叢被扒開,里面的動作赫然見光,竟是兩個男人!
在場四人八只眼睛相對,面面相覷,皆一臉驚訝。
黝黑膚色,粗糙的臉膛和發型,看起來不是他們部隊里的人,就是附近林場干活兒的兩個工人。兩個個頭差不多、身材結實的男人,褲子都褪到膝蓋處,站在樹坑里,前后疊摞,親密糾纏在一起,汗濕氣喘,用力沖撞著對方……
少棠變了臉色,皺眉,面無表情走開,回手一掌捂住孟小北的眼睛。
孟小北還扒開手想看,其實當時根本沒看明白,哪里是連著的,那倆人到底干什麼呢。
他懂個屁啊?他確實不懂這操屁股的事。
少棠還沒怎麼著,他也沒興趣偷窺這種玉米地、樹坷垃里的風流事。另外那倆人特緊張,極為害怕,手忙腳亂提褲子。
賀少棠回頭冷冷瞟了一眼:“干什麼呢。”
對方無言以對,半晌反駁道:“你們兩個干什麼呢?”
賀少棠猛然轉身,眉頭皺起:“我們怎麼了?”
對方說:“你看什麼?你們倆不也光著屁股麼。”
賀少棠臉色驀地變了,眉間涌起怒容……有些話可不能亂說。這種事情,說出去是嚴重生活作風問題,肯定丟掉飯碗,甚至可能以“流氓罪”被抓起來判刑坐牢。
第十六章唐山
林地里幾句齟齬,少棠差點兒跟那倆人打起來,也是脾氣有點兒沖,手里又有刀。他是覺得對方說話沒譜,信口開河,你躲深山里愛怎麼操怎麼操,誰管你操到穿腸破肚屁股開花,但是你不能這麼說我干兒子,我兒子還小呢,干凈著呢。
后來,是那倆男人之中聲音比較細弱的一個,捂著褲襠,跟少棠求情:“你、你千萬別告訴別人,你就當啥也沒看見,成嗎?”
另一個身材粗壯些的男人,眼神略兇狠,摟過身邊人護住,好像生怕他相好被人搶了似的。
少棠莫名發窘,老子又沒打算橫刀奪愛,你那麼狠瞪我干嘛?
那倆人隨后穿上褲子慌里慌張跑掉了……
父子二人也穿上衣服褲子,包裹嚴實,一路悶頭回哨所。臨進屋門,少棠突然停下腳步,叮囑道:“小北,今天沒事兒啊!回頭別跟別人提這個,別跟你爸說……別讓你爸誤會我把你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