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少棠說:“你真可以的,當年我還是上初中以后才開的竅,孟建民估計更晚。你小子已經青出于藍,上小學就勾搭女生。”
從小就是個花花小爺。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擠兌,表面上說的全是女孩子的事兒,彼此都刻意回避剖露真實情緒,然而內心底下,有些細微復雜的情感難以抑制地在涌動,在惆悵,似乎拼命想要探究對方情感深處的隱私,心癢,都想“挖”出些什麼,想要從側面證明自己才是對方心目中最重要的唯一的那個人,我對你這麼好我才值得。那種感覺讓孟小北心跳加速,心里特恣兒,也讓賀少棠莫名的震動,想不明白……
回來路上沒有再騎單位的挎斗,倆人走了兩站地,永遠也不嫌路遠,一路走一路在便道上踢石頭子。
少棠教給孟小北用內腳背將石頭子踢出一道弧線,就像踢弧線球一樣。倆人跑著,邁著大步,人行道上一大一小兩個快樂的瘋子……
孟小北在廁所洗澡,用水盆兌上溫水擦身。
他穿個褲頭,小黑屋里反正不會有人看見,忍不住對著鏡子撅起屁股用力扭了幾下,帶著節奏感,笑出一臉浪褶子,渾身毛孔都漲溢出說不出的興奮愉悅。小毛巾往肩膀一搭,甩來甩去。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情隨著某人而動。
孟小北順手拿起他干爹的一瓶洗發水,好像是少棠廣東來的朋友送的,比劃當做麥克風狀,扯開喉嚨開始唱。
他在廁所里狂扭,自娛自樂,廁所外面有一個人走來走去,極力忍住一把拉開門瞅一眼的沖動!
孟小北擦洗完,穿個藍色小內褲從廁所里沖出來,高唱:“啊啊啊!!!紅星閃閃放光彩,紅星燦燦照大地——”
賀少棠忍不住樂:“小子忒麼唱什麼呢,這麼美?!”
孟小北:“啊啊啊啊!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向著被窩勇敢前進前進!!!”
孟小北魚躍撲向大床,舒舒服服扎進被窩。少棠笑著也跟著撲了上去,壓住他兒子,完全就是被這小子快樂的情緒所感染,洗脫了煩心事,完全就是下意識的,發自本心,扒開孟小北的內褲,照著顫動的屁股蛋,吭,咬了一口。
……
孟小北捂著屁股:“噯!……哎呦!”
少棠:“嗯……”
孟小北腚上一疼,屁股肉上異樣的感覺順著脊椎骨往后腦神經處竄上去,兩條腿都抖了一下。那也不能說是擁有性意識后才有的那種快感,年紀還沒到,而是兩顆心連著,身體上自然而然生發出的親密感。
孟小北猛然回頭!
屁股上一圈清晰牙印。
他一回頭,少棠也突然掉轉身去,眼睛漆黑含水,一言不發,撓著頭發走出去了……
那晚是賀少棠這人頭一回生出某方面的覺悟。
跟干兒子太親熱,弄得他自己都有點兒害臊,莫名其妙心虛。
他破天荒的,戳在洗手間里,對著鏡子照了半天,照他自己眼睛,嘴唇,還有嘴巴上那顆小痦子。小斌和隊里其他人也拿那顆痦子說事,嘲笑他臉上長了一顆“美人痣”。
是特帥嗎?……少棠正了正襯衫領子,前后左右端詳自己的鬢角下巴。
段紅宇那小子說我是什麼?
妖精。
餓日他的,有長成老子這副模樣,如此端莊英武有陽剛味兒的妖精嗎。
第二十七章各懷心思
孟建民和老二在北京父母家中盤桓數日,孟小北拎著包顛顛兒地去夏令營了,根本也沒留在家里陪他爸和他弟。
孟小北打小獨立,不粘父母,嘴巴不甜又不會來事兒,越是需要他長臉的時候,他越擰巴著不給勁!因此自從那個時期開始,他與家人之間關系就是那樣兒,說淡漠也不淡漠畢竟親爹親媽親弟弟,可說親近,也從來沒有多麼親近,仿佛就是一家人,兩種生活,兩條路。
人與人之間緣分很難講,感情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是個“緣”字。相比家人,孟小北跟祁亮申大偉都更加親密,更別說跟他小干爹了。
孟小京住奶奶家,奶奶家住在二層。這年紀的男孩最皮,閑不住,每天他還下樓到處溜,也想找同齡孩子玩兒。
他有一回獨自一人出去,下樓梯,剛下到一半,走到樓梯中間位置,突然梗了一下子,腿又卡住了。
下樓梯時右腿吃力之后再彎曲的那個過程,對健康人來說如此簡單平常一個動作,他無法完成。腿彎曲之后,它直不回來了!那根骨刺狀的軟骨瘤約莫是橫卡在髕骨某處,一動就疼。
孟小京就僵在樓道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想喊人,又性格害羞,不愿意讓樓上樓下所有鄰居都跑出來圍觀他變成瘸子。
他扒著樓梯扶手,想蹦著走,可是往下蹦容易,往上蹦就難了,他一下子就摔在樓梯上,坐在那里。
樓上有兩個男孩飛快跑下樓,從他身邊走過,莫名無知地回頭看他:“噯,孟小京?你怎麼啦?”
孟小京很要面子,迅速地搖頭:“沒有。”
那兩個男孩面面相覷,打了個攤手聳肩的手勢,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