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是,他對誰都特別‘有感覺’。”
“這人絕對養得起你,前面那玩意兒上掛著金子,后門兒還鑲著金剛鉆,特上檔次。我覺得你和他相當般配,郎財女貌,我是真心實意。名片你收好,算我介紹你們倆認識,你隨時去聯系他,這樣成嗎?”
“對不住,咱倆今天兩清,以后別再來了。”
少棠倒真不記仇,就這性格,說話時眉眼間帶一絲笑,真誠地奉上名片。
孟小北扒在門后擋著半邊臉。他分明辨出他干爹眼底有那麼一絲揶揄和壞笑,就沒安正經心,真挺哏的。
陳文藝兵心下狐疑,眼角瞥見那張名片銀光閃閃還嵌著繡線飄出香水味道,上面有“XX公司董事長”、“香港XX辦事處”字樣。她愣了片刻,沒說話,竟默默地將名片收了。
左右隔壁屋一眾小兵崽子,并不認識段公子是哪位,然而只聽前面戴金后面鑲鉆那句,全體笑暈過去……下回訓練課再見著他們隊長,簡直不忍心直視……
機關大院里這種八卦傳得最快,賀少棠這回又出風頭了,這事明天就得在他們領導中間成為一大笑料。
待陳文藝兵踩著高跟鞋一路吧嗒吧嗒徹底離開樓道,少棠回屋關門,這才松下一張臉,甩嘴罵了一句:“餓勒個操。”
孟小北安安靜靜坐在少棠床上,兩手攥著,心里亂七八糟想法都有,肩膀隱隱抖動:“干爹,你的前對象啊?”
少棠“嗯”了一聲,自嘲道:“讓人噴了一臉。”
孟小北酸酸地說:“本來嘛,誰讓你談這種對象,好可怕啊!”
少棠斜睨著他:“你說我應該談什麼樣的?”
孟小北忽然心情大好,嘲他小爹:“要找特別愛你的,要聽話,順服,不聽爺們兒話的咱就不能要麼!尤其不能找脾氣特臭,特鬧騰,不給你好好過日子的!”
少棠咬著嘴唇,瞇眼威脅:“……上房揭瓦了,你損我呢?”
孟小北甩著頭發簾樂:“哈哈哈哈,我沒有我不敢!”
少棠眼底一閃,不屑道:“應該找你們班孫媛媛那樣女生的吧?乖,溫順,學習好,還特聽話,多好啊?”
孟小北:“……”
少棠莫名說這麼一句,說完自己都愣了。什麼時候變得從喉嚨里往外泛酸,以前不是這種人。
兩人在屋內各自沉默。女人是男人之間永恒話題,然而到了孟小北和他干爹這里,就變成個別扭的禁忌話題。少棠年紀不小了,以后早晚要談對象成家吧,還能拖多久?孟小北那時想。
孟小北單眼皮下眼神閃爍,低聲問:“干爹,你現在還有女朋友嗎?”
少棠干脆地搖頭:“沒有。”
孟小北:“五年都沒交過?”
少棠也相當坦白:“在內蒙那兩年也相過一個,部隊領導給撮合介紹的。”
孟小北好奇:“哦……然后怎麼著?”
少棠實話實說:“見過兩回,然后通信唄。后來她覺著我沒勁、太悶了,我也不想就為了結婚結給別人看,就瞎湊合、把自己下半輩子交代了,就吹了。”
太悶了?所以說什麼鍋配什麼蓋,孟小北都覺著不可思議,會有人覺著那個跟他在山梁上唱歌打獵放羊在水潭里笑鬧洗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又英俊又瀟灑又威武又性感有男人味兒的小爹太悶了、太無聊。
少棠和孟小北并排坐床邊,給干兒子演示他們隊里小兵的負重武裝背包帶怎麼打怎麼用,在孟小北后背和腰上打成結,勒得孟小北嗷嗷得。少棠從后面勒住小北,勒得他喘不過氣,倆人又你掐我鬧抱著揉了半天。
隨便干點兒什麼,都能耗掉個把小時,不嫌煩。
少棠不隱瞞歷史,他不是沒有嘗試交往女人,年紀大了,時常也思慮、彷徨,將來的路怎麼走。男人都會想要成家,有個知冷知熱貼心的人終身陪伴。
少棠側面的線條平靜柔和,像是給自己過往的羅曼史做陳詞總結:“好幾年了,確實徹底沒有感覺,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變成這樣。”
少棠喉頭微微抖動,也說得艱難。
孟小北低頭聽著,手心攥著那一縷五彩絲線,表面淡不經心,內心已是千帆浩蕩、萬馬奔騰。
屋里很靜,關著門,少棠低聲說:“和女的在一起,時間長了沒話可談,就沒有那種……想要把一個女人擱在自己身邊一輩子、跟她結婚、住到一棟房子里、整天必須要瞅著對方、還必須要愛她、把她當成一家人一起生活互相依靠這輩子就是她了的感覺……我就沒有過。”
“我可能就是‘有病’吧。”
要面對那個人,最終承認自己“有病”,真的需要勇氣。不是每個人都敢邁出那一步。
往前走,路不通;回頭看,就是萬丈懸崖……
少棠當時顧慮的很多事情,孟小北尚半懂不懂,心不在焉,仍處在癡愛的年齡,少年不識愁滋味。他才十五,十年之內不會有人對他催婚。結婚、立業、成家,這些事距離他太遙遠,他愁什麼?
孟小北瞇起單眼皮,壞笑,瞄少棠下半身某處:有病了?
少棠驀地沉下臉:你看什麼?
孟小北:你真有病?
少棠嘴唇抿成一條線:你想干嘛?!
孟小北噗得笑出聲,猛地抱住少棠的腰,使壞:“沒感覺了?真沒感覺了?哪兒沒感覺了我幫你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