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入,一抬頭。洗手臺前,燈光四射,少棠正捏著段紅宇腕子,把這人一條手臂整個勒到后面,鉗住。段紅宇痛得大叫,哎呦喂姓賀的你欺負我身子軟啊啊你混蛋!段紅宇是出言不遜,摸了調戲了賀少棠。少棠早憋著收拾這人,更有生意上的摩擦齟齬,招你賀爺不是一回兩回,你是薛蟠也早被人丟進泥塘喂王八了。
段紅宇還自認為這樣很親熱,“少棠你對我下手輕著,咱留著力氣干別的,急著把老子滅口……”
小北眼神略遲鈍:“……呵呵。”
少棠眼明手快,抄起擦完手的粗厚紙巾,攥成團塞到段紅宇嘴里。段少爺吃一嘴紙,隨后就被一腳踢進隔間,周圍人都沒看明白咋回事,以為耍酒瘋。孟小北臉上掛著酒意潮紅,很沉得住氣,當著許多人,愣就沒嚷嚷,從那二人身邊晃過去了。
少棠拍上隔間門,回身吁一口氣,莊重地整理西裝。
孟小北站在便池前,一手端香檳,另手豪爽地解褲鏈,噓噓!
少棠輕咳一嗓子:“小北。”
孟小北心里明白著呢,咱如今也是“成熟”男人,家屬偶有風吹草動,外面惹了風流賬,爺淡定。
一排人解手,孟小北憋一肚子水,就他那一泡尿時間最長,噓了好久,蛋都沒晃一下。
少棠自己懊惱心虛,裝樣兒似的正了正襯衫領口,打眼色,走人走人!小北要洗手,少棠捏住兒子的肘彎,架起來拖走。
段紅宇從馬桶上爬起來,撞出門。
段紅宇帶著酒氣,“噗”得吐掉嘴里紙絮:“少棠你等著,今天先饒你,下回……”
孟小北回頭,順手把香檳塞段紅宇手里。
段紅宇:“……”
孟小北一樂:“叔叔,您壓壓驚。”
段紅宇:“……你誰啊?”
段少爺拿眼一掃,瞥見孟小北西裝袖口露出的地方、左手腕子上,戴著一塊高級手表。那表是幾年前的專柜限量版,款式與大眾款不同,表帶上鑲水鉆釘扣,絕對不會看錯。
……
夜晚,少棠開車一路飆過長安街,帶小北去了大廈。往大廈里走時,周圍沒人,少棠難得討好兒子,手伸過去,摟小北的腰,被孟小北抖著腰傲氣地甩開。
操,還跟老子耍脾氣了?
少棠伸手再摟,一掌捏到兒子的翹屁股。
小北這回沒甩開,步子略晃,臉紅撲撲的,細眼一翻,哼。
城市夜晚燈火輝煌,站在二十幾層高樓頂上,放眼是一片流動的華光。
那夜兩人就沒回家,互相都被對方“絆”住,勾出火,就在少棠辦公室里,一夜奮戰沒歇。
房門反鎖,一片黑暗,略粗魯的喘聲充斥房間。玻璃大窗外,漫天星光與城市夜景和諧融為一片。孟小北像一頭蠻橫又兇猛的獒,一路追咬少棠的脖子胸口,扯掉少棠的領帶,把人壓到桌邊,頭發亂蓬蓬的,臉色發紅。
孟小北:“老實給我交待!舊相好還是新認識的!”
少棠嘴角一聳:“以前熟人麼。”
小北說:“我都想起來啦!以前在西溝我就見過,就是那個,把村里大姑娘給睡了,然后在棗林莊被人追著拿大刀砍的傻子麼!!”
少棠樂道:“沒錯,就是那傻小子。”
孟小北在黑暗中眼底透出光芒:“你不會跟他也滾過玉米地吧?你到底滾過幾個,說實話?”
少棠說:“倒貼我我也得看得上他!”
孟小北心里興奮,嘴上耍賴,“別蒙我我才不信”!他伸手往下,一把抓住少棠的要害。
窗外不時晃過一束燈光,車流穿梭嘈雜,窗子輕振。
小北聲音軟軟的:“小爹。”
少棠:“嗯。”
小北命令:“你腿分開,屁股撅一個。”
少棠懶洋洋的:“鬧什麼……”
小北耍賴:“我聽說屁股撅高了能懷孕,我想讓你懷上我的。”
少棠發出一陣嘲笑,然后一手往后扣住孟小北后腰,用力擠壓,讓兩人貼得更緊。
什麼段少爺,還有那陳文藝兵,孟小北心想。這麼多年,除了他,誰能在少棠身上做這種事?誰干得動他小爹?誰能讓賀少棠這種人,像現在這樣,臉上冒出汗,發出低啞喉音,眼神逐漸凌亂。少棠粗聲命令他快點兒,寶貝兒給咱操個最猛的,老子想射。
……
兩人凌晨回到同居的家,當天還打算一起去看足球決賽和閉幕式。
天蒙蒙泛白,還沒大亮,小胡同前后都沒有人。少棠走路小腿左右打晃,小北體貼地攬住小爹,扶著走。
少棠:“不用扶,還沒老。”
孟小北:“你絕對沒老,屁股特棒。”
少棠低聲罵,聲音很寵溺:“小流氓。”
孟小北道:“本少爺是‘三槍不過崗’,今兒都給你打三槍了,你怎麼還沒倒!!”
少棠大笑,愛極。
在一戶人家的門洞處,少棠回頭,猛地勒過小北,唇邊帶笑意,眼睛水汪汪的,突然吻住他家生龍活虎的小流氓。
兩人經歷片刻的松弛和放縱,太大膽了,當街就吻了。
吻完迅速撒開手,肩并肩,一臉嚴肅平靜地回家。穿好衣服系上領口,外表仍與街上絕大多數普通正常人一樣,遵規守矩。
倆人當時沒有想到,也都沒看見,在胡同口另一頭,某個門洞里,一聲不響坐著孟小北的小姑,孟建菊,懷里抱著睡得迷迷糊糊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