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沖著方紹一笑,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一哥我想追個人!”
這麼句話把方紹一說得心都沉了一下,輕皺起眉問他:“誰?”
原野又開始沒心沒肺地哈哈,然后說:“月亮!”
“什麼月亮,”方紹一沉聲說,“你還小呢,別搞那些。”
“哈哈,我馬上十八了!我都快成年了還不能搞對象?”原野看著他說,“我不會追,你教我。”
方紹一也不搭理他,把他往小板凳上一扔,轉頭拍戲去了。原野就單只胳膊拄著頭,美滋滋兒看方紹一拍戲。他穿著白襯衫,清清爽爽的短發,真是帥極了。
有些事兒一旦開竅了那就是星火燎原,別人這個年紀都魂不守舍地惦記心里的姑娘,原野開始惦記他心里那個干干凈凈又帥極了的小伙子。但是他這個小伙子太高級了,何止他自己惦記啊,那可是明星呢。他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從背景到身份到平時的生活,都完全沒有任何能搭上的點。方紹一就是掛在天上皎皎白月,他就是蹲在樹上望著水面倒影的那只猴。
原野感覺自己也沒什麼討人喜歡的地方,性格也不好,倔了吧唧,腦子又一根筋。但是有什麼啊,追著試試吧。追不上再說追不上的,總得先試試。
原野發短信給發小寧陸:你們平時怎麼追姑娘?
寧陸很不要臉地回他:哥從來不用追,都是姑娘倒追我。
原野也不理他吹的牛,又問他:那姑娘怎麼追你。
寧陸:來看我打球唄,約我吃飯唄,給我遞情書唄。
原野對這些都不太滿意,怎麼還都是老一套,電影電視里這些都演爛了,沒點新意。
這點東西也就能拿來追你這種級別的,拿來追我一哥太低級了。
方紹一最近不怎麼理原野,因為原野老讓他教怎麼追人。方紹一心里不高興又舍不得拉下臉,只能少跟他說話,天天在劇組待著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月亮,放身邊盯著都沒盯住。
有天晚上他在里頭洗澡,原野敲了敲門,倚在門邊說:“一哥,我要送你個東西。”
水聲嘩啦啦的,方紹一也沒聽清他說什麼,以為他又是讓他教追人,只說:“等會兒我出去說。”
原野就一直站那兒等,方紹一出來的時候已經穿好了衣服,原野從身后掏出個東西往方紹一手里一塞:“送你。”
方紹一有點驚訝,低頭去看,手里是個木頭雕的……獎杯?應該是獎杯,他挑眉:“這什麼?”
原野“嘿”了兩聲,撓了撓頭說:“獎杯啊,影帝嘛,送給你,希望我一哥早日當影帝。丑是丑了點,但是我沒有工具,有工具能稍微好看一點。”
方紹一心里軟軟漲漲,問他:“什麼時候做的?”
“就這些天,”原野眨眨眼,“你沒看我最近都沒守在片場看你拍戲?”
方紹一手指摸了摸獎杯頂頭那只猴,笑著輕聲說:“我以為你追人去了。”
“對啊,我就是追人呢。”原野點頭說。
倆人四目相對,都沒話了。方紹一眼神里是帶著試探和問詢的,原野眼睛里就是坦坦蕩蕩,對啊我就是在追你。
方紹一先前是沒往某些方面想,主要是原野一張嘴那一聲“月亮”實在讓方紹一沒法往自己身上安,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個詞。戀愛之前這點來來回回深深淺淺的小情緒是酸澀又甜蜜的,沉浸其中只覺得美好,誰能忍心過早戳破。
方紹一嘴角卷出個漂亮的弧度,問:“這是什麼獎?”
原野舔舔嘴唇說:“金……猴兒吧,金猴兒獎。”
“行,”方紹一點點頭,開玩笑說了句,“感謝評委組,感謝頒獎嘉賓。”
原野“哈哈”了半天,之后說:“不用客氣,再接再厲繼續努力!”
原野其實很會做這些東西,他畢竟從小在山里長大的,沒什麼高級玩意兒,所以他打小玩兒的都是這些原生態。他爺就很會刻東西,原野在他身邊有模有樣地學,給他個樣子他能做得很好看,要是沒東西照著做全靠自己發揮的話就不太行,而且得有工具。原野在劇組哪有什麼趁手能用的東西,再說太多年沒做已經手生了。兩把刀握在手里磨了這些天,手上泡都是磨出來了就直接撕掉,還有不當心割出來的小口子,他連創可貼都懶得用,也不把這些小傷小痛的放眼里。
但是他不放在眼里有些人看了可受不了,刺得眼睛都疼。
原野洗完澡在洗手間洗小褲衩,方紹一從門口走過去,聽見原野“嘶”了一聲。方紹一站那兒問他:“怎麼了?”
原野搖頭說:“沒事兒,水涼。”
“有熱水。”方紹一走過去開了水龍頭給他調水溫。
原野用肩膀頂他:“不用,我自己弄吧,我洗內褲你站我這兒我不害臊啊?”
方紹一忍不住笑了,說他:“從前我怎麼沒見你害臊過。”
他說話的時候低頭看了眼原野的手,然后皺起了眉。方紹一按掉水龍頭,一把抓住原野的手,去看他手指,越看眉皺得越狠。
原野手上其實舊傷挺多的,都是小時候在山里太淘了留下的,大拇指上有幾個圓點的疤是讓兔子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