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油啊,你很帥。”司機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
“謝謝。”陶灼得意地晃晃腦袋,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第3章
陶灼對于洗頭的執著,可以追溯到他初三,第一次見到厲歲寒的時候。
那是下學期開學后的第一周周末,二月底三月份的樣子,老爸老媽一大早就在客廳里東收收西收收,陶灼在床上睡得五迷三道。
“陶小狗,別睡了,趕緊起來!”老媽風風火火地拉開他房門,“八點半家教過來,我跟你爸要出門,鍋里有餃子,中午你們自己點外賣吃。”
“敲門啊!”陶灼痛苦地翻了個身,用被子籠住腦袋。
“今天是新家教,把你狗窩收一收。”老媽仿佛聽不見,轉身繼續催老爸,“讓你快點快點!每次非得等我收拾完才起!”
“哪次讓你等了?”老爸說,“兩分鐘。”
等他們終于乒鈴乓啷地換鞋出門,老媽又大吼了一聲:“陶灼起來!”
陶灼被炸得一個激靈睜開眼,擁著被子坐起來,一臉呆滯。
他抓抓頭發,從桌上夠下手機看看時間,登時慘叫:“才七點五十啊!”
沒人理他,大門“砰!”一聲被關上,老爸老媽說笑著下樓了。
陶灼倒回床上,夾著被子翻來滾去地賴到八點十分,慢騰騰地起來刷牙洗臉,開窗通風,對著鏡子吃餃子。
照鏡子是為了下飯。
他邊吃餃子邊打量自己,覺得該去洗個頭。
昨天就該洗了,但是昨天晚上他太懶沒洗澡,倒頭就睡,現在一腦袋毛躁,像頂了個鳥窩,沒型沒款。
陶灼長得好看,小時候被他哥牽著在樓下玩兒,小小一個白凈秀氣,性格軟和又愛笑,經過的街坊都忍不住來逗他,開玩笑的娃娃親訂了八九十來個。
現在青春期開始拔個子,他頂著張不長痘的臉,瘦得像棵青蔥小樹,愛穿干凈的T恤與襯衫,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女孩都吃這一款,陶灼面上不顯,實際上臭美得不得了。
洗麼?
好麻煩。
已經八點二十一了,洗了也來不及吹。
但是太難看了。
也還好,光看臉就行了,誰會太去在意初次相識的人的發型。
只是來試課的家教,不知道能上成什麼樣,今天試完課下周都不一定再見,也沒必要專門捯飭。
就算只上一次課也該留個好印象吧?
其實根本記不住,現在想想去年第一任家教第一天上門時的發型,只剩個籠統的圓瓢了……
吧啦吧啦。
在洗與不洗的糾結中,他巋然不動地吃完了半碗餃子,漱漱口扒拉扒拉頭發,等著家教來上課。
陶灼家請家教的經驗,在整個小區里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陶家的理科很好,陶灼的爺爺年輕時就是中學的數學老師,生下兄弟三個——陶灼老爸以及陶灼的老叔老姑,不論是做生意還是炒股,處處都彰顯著邏輯與理性的門風。
到了陶灼這一代,他的三個堂兄妹,包括他親哥哥陶臻,都在學業上將這份天賦繼承了下來。
除了陶灼。
陶灼的腦子里像是天生忘了安裝“數學”這根神經,從五年級開始接觸一元一次方程,那神經病般的“雞兔同籠”就成了他噩夢的開端。
初二升初三的暑假,陶灼拿著47分的數學卷子在全家面前嚴肅檢討,當時陶臻正好高考完,主動承擔了給陶灼補習數學的責任,沒堅持兩天就放棄了。
“教不來,給我弟找家教吧,他一腦子黑心棉,我老想揍他。”陶臻擺擺手溜了。
陶灼氣得半死,還不敢說話。
于是家里開始給他請家教,假期里每周三天,上學時每周一天,開始補數學。
但是家教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或者說,不是誰都能教得動陶灼那顆塞滿黑心棉的腦子。
人才市場里自我推薦的大學生、鄰居熟人介紹、鄰居熟人介紹來的家教介紹別的家教……一開始老爸老媽還比較嚴謹,第一節 課要跟著陶灼試聽一下,后來一家人都麻木了,陶灼自己聽課自己體驗,再自己決定合不合適留下。
到了初三上學期的期末考,他前前后后換了四個家教,滿分120的數學卷子,考了個78。
老媽一臉愁云慘淡,老爸反倒看得比較開,對比了陶灼其他科目的總分,摁著他的腦袋晃了晃,說:“有進步,就是有點兒費勁,可能你真就是天生文科的腦子。”
“咱們家有一個腦子好的就行了,”陶臻指指自己,又一指陶灼,“陶小狗就負責輕輕松松啃老吃軟飯。”
“你滾吧!”陶灼去跟他打架,被陶臻大笑著拍在墻上。
陶灼絲毫沒有感受到親情的溫暖與家人的安慰,還被揍了一頓。
結果開學后,第四個家教要準備去實習,打個電話過來也不干了。老媽只得不知道從哪又給他找了新的家教。
就是馬上要過來的這位。
八點二十五,陶灼從客廳端了果盤,又去冰箱拿了兩聽椰奶,擱在自己書桌上。
門正好被敲響。
他對著房間的穿衣鏡匆匆又掃了眼自己,怎麼都覺得發型很low,有些郁悶地小跑去開門,禮貌地先打招呼:“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