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戀。
陶灼滿腦子都是這三個字,可樂什麼時候喝完的都沒有印象,拿著個空罐子瞪了半天。
這應該就是同性戀吧?親嘴兒了都。
所以那個人是厲害的男朋友?
他卡帶一樣反復重播那個畫面,單純的重播,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像什麼也沒想,就是連著好幾天都無法忘懷。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甚至在夢里都重現了那個場景,畫面與視角被打散了,但狹窄的樓道、陰綿的雨天、潮濕的青草氣和曖昧的蜻蜓點水,每個要素都鮮明無比。
哪怕厲害親的那個人是女生,目睹了熟悉的人在偷偷親嘴兒,對那個年紀的陶灼來說也是個挺刺激的感受。
他特別想跟誰說一說,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而且跟誰說,齊涯麼?還是他爸媽?陶臻?
“哎我跟你說,我看見我的家教親了一個男的。”
這句開場白在他嘴邊同樣轉了無數遍,有幾次都開了半個頭了,用胳膊肘搗著齊涯對他說“我跟你說”,又張張嘴說算了。
“你有病?”齊涯被他煩得要死。
陶灼只好隨便找個別的話題掩蓋過去。
他隱約有種感覺——這不是個該用來八卦的話題。
不像7班的胖子在走廊上捏他女朋友的屁股,結果教導主任在后面全看見了,這種能嘻嘻哈哈傳遍一個年級的無聊事跡。
這不是個八卦,這是個秘密。
厲害的秘密。
也是他的秘密。
第二周厲害再來上課的時候,陶灼總是不由自主的走神。
厲害的手指指在書上,他想起這手當時就扣在那個男生的后脖子上。
厲害給他講題,他看著厲害的嘴巴一張一合,想到的是這張嘴親過另一個男生的嘴。
兩個男生的嘴。
他們除了親親嘴,還會做別的麼?
肯定會做吧!
說不定還會互相摸……
“你。”厲害沖著陶灼的臉搓了個響指,又往他額頭彈了一下。陶灼頭皮一緊,跟做了壞事一樣回過神。
“什麼?”他趕緊坐直。
“我問你才對吧。”厲害打量他兩眼,把筆往桌上輕輕一拋,向后靠在椅背上,“你今天怎麼了?狀態不好就別上了。”
陶灼以為他生氣了,忙說沒有沒有,又趕緊道歉說對不起。
“我說真的。”厲害擺擺手,示意不是發火,“狀態不好就得調整,聽不下去硬聽也是浪費時間,我今天可以不收錢,明天晚上再來一次。”
他都這麼說了,陶灼更不好意思了,哪還敢走神,趕緊攥起筆拽厲害的手腕,連說:“別別,我錯了,咱們繼續上課吧。”
那天的課上完,厲害照例給他圈了一堆題目當作業,又順手在書頁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
“你媽媽那里有我的號碼,我在這兒也給你寫一個,有不會的題可以問我。”厲害說完補充一句:“非常不會的情況下。”
“哦。”陶灼好笑的看他一眼,拖長嗓子點點頭。
厲害想了想,又說:“有什麼心事,想不開的也可以跟我說。”
陶灼心想我真說了不得嚇死你?被自己學生看見跟男朋友打啵兒,還能愉快的上課麼。
反正如果換成他是厲害,肯定不想從學生嘴里聽見他都看見了什麼。
況且陶灼不管怎麼說也屬于偷看,理不直氣不壯,有那麼一點點的小心虛。
不過他也確實有些想知道,如果他直接問了,厲害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嚴肅地告訴他不許說出去?
“真的?”他看著厲害試探。
“我就這麼一說。”厲害禮貌地回答。
陶灼:“……拜拜。”
厲害留下的電話,陶灼一直沒有打過。
三天見一面,什麼不會的題都有充足的時間問。到了中考前的最后兩周,老媽更是跟厲害重新商量了時間,從周一到周五,只要厲害晚上沒課,隨時都可以過來,周末的全天一直上到晚上九點。
相當于兩周的集訓。
那種強度的補課下,加上中考臨近的壓力,陶灼也早就無暇再去琢磨其他的亂七八糟。
厲害跟他男朋友那樓道里的一吻,成了個對他的生活無關緊要的插曲,被拋在做題、復習、中考,與初三暑假漫長的夏日以后。
中考前最后一節家教課,該講的都講完了,厲害給陶灼押題,押了最后三道大題,認真地帶著他解題,變換題干與思維,再舉一反三。
下課后他摸摸陶灼的腦袋,露出第一天見面時那個好看又漫不經心的笑容,說:“加油吧,后面就靠你自己了。”
“好的。”陶灼緊張地點頭,跟厲害擊掌,給自己鼓勁兒。
厲害押中了最后的大題,超額完成了他的承諾,陶灼的數學中考考了102。
全家人樂瘋了,陶灼不要臉,還攛掇老爸去買一小掛鞭在樓下放了。
一直瘋玩到八月底,有天傍晚陶臻帶他出去買衣服,陶臻去買奶茶時,陶灼在商場偶遇了厲害跟他的男朋友,如此近距離的直面他們的同框,那個雨天樓道里的吻才重新回到陶灼腦子里。
“我帶家教那個小朋友。”厲害對他男朋友說,又給陶灼介紹男朋友:“我朋友。”
男朋友友好地笑笑,說:“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