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老媽把他手打開,又用眼角瞥著陶灼,“你……”
“嘿嘿。”陶灼沖她一樂。
“哎喲。”老媽閉上眼,拆了骨頭一樣又癱了癱,眼皮哆嗦,一臉無力接受的表情。
“你跟我爸心里早就明白了,”陶灼朝老媽身邊擠,“對吧,啊?媽?”
“別喊我媽。”老媽攆什麼一樣把他往外推,“別跟我說,別跟我說,當我沒問。”
“你問都問了!”陶灼見老媽這幅逃避現實的模樣,反而來勁了,舉著橘子要往她嘴里喂。
邊喂,他邊機關槍一樣“突突突”地說:“我就跟你直說了吧,你就別跟我姑攛掇著給我找女朋友,我不會找的,我壓根兒就不喜歡,我喜歡男的。”
“為什麼啊?”老媽終于回頭了,她第一反應甚至都不是惱火,真的就是茫然,“為什麼?你怎麼想的?啊?兒子?”
“沒有為什麼,”陶灼把橘子掰掰,塞自己嘴里,“早幾年不就跟你們說過我不找女朋友麼,不結婚,早就說了……”
“早幾年你多大啊!不說你不說你,想著小孩兒都有那麼一段,等你長大自己就有數了,這怎麼還長不大了呢?”老媽有點兒上火了,推了陶灼一下。
“再等十年還是一樣。”陶灼吃著橘子說。
“你們就是想讓我早死。”老媽瞪他一會兒,又歪了回去,“跟你爸說去,別跟我說,煩。一個個的,你們現在的小孩到底都怎麼了?”
“吃橘子,媽。”陶灼說。
“滾!不吃!”老媽說。
陶灼心想估計也沒人出柜像他家一樣了,按人頭算,從陶臻到老媽,直接完成了三分之二的進度。
他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老爸一進門,就直接把最后三分之一也給填上。
然而沒等他開口,陶臻又在家里攪了團小旋風。
——在阻擋小老弟出柜這件事上,陶臻和陶且唯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和老爸買完菜一進家門,口罩還沒摘,老爸就喊了老媽一聲,讓她去把以前陶臻的行李箱給找出來。
“干嘛啊?”老媽從沙發上站起來,警惕地問。
“聯系了兩車東西,物流過不去,我開車去一趟。”陶臻摘著手套說。
“……你也去?”老媽瞪著老爸。
“我不去,”老爸笑笑,“他們年輕人的事兒,自己折騰去吧。”
老媽看了他半天,又看陶臻,嘴角動動,像是想說點兒什麼。
老爸給她個眼神,老媽最后什麼也沒說,轉身去給陶臻收拾東西。
一段時間后,陶灼無意中在微博上刷到了有他哥鏡頭的視頻。
很短,幾輛自發運送物資的私家車到達接駁點,正在從車里往下搬東西,陶臻是其中的一個。
錄像的小哥挨個問了幾句,錄到陶臻時,他誠摯地問:“從槿市過來路途不近的,您是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的呢?”
陶臻一身風塵仆仆,甚至有點兒懶得說話,他忙著搬東西,鏡頭都沒掃一眼,回答得一點兒都不凜然,只有四個字:“為我老婆。”
陶灼當時在厲歲寒家里,他直接笑倒在沙發上,笑著笑著眼眶就糊了。他抹抹臉,把視頻保存下來后分享到家族群里和朋友圈,大喊:“這一手婦唱夫隨玩兒的,夠兩口子吹一輩子了!”
厲歲寒剛跟聞野接了一個抗疫的宣傳片,關掉郵件轉過來問:“什麼?”
陶灼過去擠在厲歲寒懷里,把視頻放給他看,冷不丁想起齊涯在跨年夜那晚說的非主流語錄,突然覺得很動容。
“發現沒有,我們老陶家人都特長情。”他抬手捏了捏厲歲寒的耳朵。
厲歲寒一手拿著陶灼的手機看視頻,另一只手摟著陶灼的肚子揉揉,笑著“嗯”一聲。
“比如我爸對我媽,我哥對我姐,我對你。”陶灼得意又感慨。
厲歲寒垂下眼簾看他,陶灼立刻把嘴噘得老長,說:“來,寶寶,親一口。”
厲歲寒:“……上癮了?”
他倆都沒法聽這個詞兒,陶灼被厲歲寒咬了口鼻子,兩人笑著親著,滾到了床上。
第49章
新冠沒有像一開始推測的那樣, 終止于五月,因為直到七月它還沒有清除。
中間顛簸起伏,幾經波折, 2020的上半年像一個魔盒, 每個國家似乎排好了隊,每個月輪流打開一次, 每天都在締造和見證著新的歷史。
世界的變化與發展永遠不會中止,陶灼的2020倒是逐漸安穩了下來,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陶且唯在武漢待了足足六周,隔離結束后, 安全回來了。
陶臻捧著滿懷的玫瑰早早過去迎接, 沒有提前跟任何人通氣兒, 當場掏了戒指出來求婚。
“其實當眾求婚不是我的菜,我以前還想過, 你如果在大庭廣眾底下搞求婚, 我估計會假裝去衛生間偷偷逃走。”陶且唯笑著接過戒指, 眼窩紅彤彤濕漉漉, 抿了好幾下嘴,還是沒忍住掉了眼淚,“但是現在感覺,好像很難逃得掉。”
厲歲寒的工作室和陶臻的三家店都在年后復工了, 一開始都只是半營業,工作室全員居家辦公,陶臻的店只接外賣。
情況逐漸穩定后,才重新走上流程。
陶灼所在的畫室必須嚴防死守,跟著教育局一個月一個月的觀望,成了最慢的一批。
老板要被兩間畫室的租金給逼瘋, 無奈開發了新技能,讓大家從三月份開始上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