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一聽外面吵起來了,都探出頭來。
門一開,外面的吵架聲更為清晰了。
聽起來有老人,也有年輕的,還夾雜著哭聲。
有個老太太聲嘶力竭地喊著:“家門不幸啊……”
“娶了你家的賠錢貨,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
“艸你他媽算老幾,敢欺負我妹妹!”
“警察同志!殺人啦!”
“艸他媽放手!警察還沒說話呢,你就當自己有理了。”
有刑警在那里極力維持秩序:“這里是法醫樓,別在這里鬧。你們把尸體留在這里,回去等結果。”
戚一安看到外面的幾名警察正攔著幾個人。
吵架的是親家親戚,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堵在了走廊里。
那幾名刑警好說歹說把那群人拉出去了。
程功問道:“這是什麼情況,邵隊呢?”
有名小警察道:“邵隊還在演練會那邊呢,正在趕回來,估計一會到。”
戚一安認識這位說話的小警察,他名叫余深,和他一天入職的,也剛進來兩個多月。
等著那些警察把家屬拉出去,余深擦了擦汗遞給他們一張驗尸申請單:“縣里分過來的,這是個小案子,不太復雜,就是家屬有點難纏。”
溫婉看到余深的手腕有幾道抓痕,還出了血:“你受傷了……快去包扎下吧。”
戚一安也在一旁撇嘴:“抓成這樣,怕不是練過九陰白骨爪吧。”
余深看了下自己的手腕,無奈道:“這一家人是在附近農村的,剛才我是為了和他們搶這個……”然后他把一個塑料袋遞了過去,“尸體在這里,麻煩你們鑒定一下。”
那是一個不大的塑料袋,看起來沉甸甸的,里面還有點土。
“是尸塊嗎?”溫婉沒料到他把尸體隨身拿著,接過來袋子,探頭往袋子里看去,隨后臉色就變了,整個人仿佛石化。
程功湊過來看了看,默不作聲了。
戚一安覺得好奇,也探頭去看。
袋子的是一具嬰兒的尸體,小小的,皺皺巴巴,軟綿綿的一團,臍帶斷裂,一旁還有個胎盤,尸體上沾染著很多的土,像是剛從土里扒拉出來的。
眾人眼前的是一具早產兒的尸體。
溫婉合上袋子才回過神來,抬頭問余深:“具體什麼情況。”
余深道:“檳城夏縣旁邊的東向村你們知道吧。兩天前,一位姓趙的媳婦在家中早產,沒來得及送到醫院就生下了一名女嬰。媳婦還沒恢復過來,婆婆就說孩子死了,自作主張埋在了后院里。等半天以后,娘家的人收到了消息,來看自己女兒,女兒才反應過來事情不對。報了警,把孩子挖了出來。”
程功皺眉說:“夏縣沒有自己的法醫嗎?怎麼還拿到了市局?”
余深:“孩子是早產的,縣里法醫看了看說太小了驗不了。這兩家人都不少,還打了起來,就把事情轉到了我們這里。”
程功問:“這麼說,媳婦是懷疑婆婆殺嬰嗎?”
余深點頭:“丈夫當時不在家,只有媳婦和婆婆在,媳婦生得很快,隨后太過虛弱,昏睡了過去。她當時說聽到了孩子的哭聲,生下來是活的,孩子是被婆婆抱走殺了。婆婆堅持說,孩子生下來就是死的,根本一聲沒哭,什麼聽到了哭聲,那是媳婦的幻覺。兩邊各執一詞,娘家人把嬰兒的尸體挖了出來,讓警方檢驗。”
孩子出生的時候是死是活,這事情都成了羅生門了。
看三位法醫沒說話,余深問:“好查嗎?”
溫婉道:“查是能查,不過這肯定得做浮揚試驗了。
孩子是早產兒,估計有點難做。我們去研究一下。”
除了各種檢查,肺浮揚和胃腸浮揚是直接判斷活產兒和死產兒的最好方法。
余深道:“今天最好能出結果,他們村子里拉了一車人過來,時間長點,家屬得把我們警隊掀了。”
程功接過了嬰兒,拿到了一旁的解剖室,他把嬰兒的尸體放在解剖臺子上,尸體由于早產,只有小小的一團,沒有比一只小貓大多少。
程功仔細看過尸體情況,轉頭對余深說:“難度很大,今天法醫中心有人出了外勤,有人在演練場,柳法醫又請了假,這邊人不全,要不先凍起來,等活動結束?”
余深急了:“別啊,程法醫,你再想想辦法吧,這要是再往后拖,我怕家屬那邊又鬧事了。”
從法醫角度來說,尸體會隨著時間變化,自然也是越早檢驗越好。
程功有點為難:“那我們試試吧……”他轉頭問溫婉,“溫姐,你來還是我來?”
看著嬰兒的尸體,溫婉有點遲疑,她戴了眼鏡,有點近視,現在這一具尸體不是普通的嬰兒尸體,是一名早產兒,各種的器官都小了不止一號,還被土埋過,難度非常大。
溫婉猶豫了一下:“我視力不太好。要不小程你來?”
程功深吸一口氣,活動著雙手道:“那我來吧,戚一安你幫忙記錄。”
戚一安這段時間一直在這邊做實習生,記錄工作做起來得心應手。
余深看他們開始工作,退出了解剖室。
戚一安架好了攝像機,溫婉則是把各種工具排列好,程功換了衣服,噴淋消毒,來到了解剖臺前。
“體長,40.5cm,坐高,27.7cm,體重,2.2kg……”
隨后是頭圍,胸圍,腹圍,雙頂徑,枕頦徑,枕下前囟徑,前囟門直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