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才被清理出去的那個人,就是鐘志淳。
這是一種丟卒保車的方法,這個信號發出以后,他就已經成為了一個棄子。
所謂的割裂,就是要把這個人從他們的圈子里徹底清除,包括以前的痕跡,一點不留。
會有專人進行清掃,鐘志淳的手機,網絡,包括手機記錄之中的相關信息會被全部抹掉,甚至他們還會黑入銀行系統,篡改賬目信息。
他們割斷了那個人的一切聯系,就算是問起來或者是查起來,都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
過了一會,有人惋惜道:“這是……把自己也裹進去了嗎?”
那管理又發了一句言:“近期諸位小心,這只是個訊號。”
“什麼意思?”
“市局里成立了個新部門,負責的不太好惹,老鐘就是輕看了他,結果落在了網里。大家最好都虔誠祈禱,最近不要有事情牽扯到自己。”
聊到了這里,一時間聊天群里鴉雀無聲,再也無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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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特刑科接手的第一個案子,解決得算是干凈利索。
警方通告很快發出。
戚一安小同志一邊看著手機一邊挑起了嘴角,然后用小號在每個說破案迅速的評論里挨個點了贊。
案子順利結束,后續有關鐘志淳的調查轉交給了別的組。
過了一天,做完了總結報告,終于到了休息日。
顧言琛卻比往常起的還要早。
他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服,運動鞋,然后騎了輛自行車,一直往城北的方向走。
一直騎了一個來小時,顧言琛終于來到了一片郁郁蔥蔥的山腳下。
這一片山叫做鹿鳴山,是一座大約六百多米高的小山群。
山不高,地勢卻有些錯綜復雜。
顧言琛選了一條路,就開始往山上爬,他爬山的速度很快,到了山腰上,卻像是一般的游客般停下來,觀察著路邊的植物,拍上一兩張照片。
山上的人并不多。
路上,他路過一處平臺,看到一位挖山貨的老人休息在那里。
老人已經認識他,微笑了打招呼:“又來爬山啊?”
顧言琛堅持爬山幾年,早就認識老人,點頭道:“周末沒事,來散散心。”
老人笑道:“散心好啊,現在你們年輕人都是壓力太大,這山上環境優雅,多鍛煉,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好。”
顧言琛隨口問他:“老人家,你爬這山多少年了?”
“我就住在山腳下,靠山吃山,有十幾年了吧。”然后他又感慨道,“這地方過去可沒這麼多的樹,環境也沒有這麼好。多虧了這幾年植樹造林,才又把這山綠了起來。”
說到這里,老人沖他擺擺手:“不說了,我趕著熱起來以前,再去挖點東西。”
顧言琛也就告別了老人,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走走停停,到八點左右,終于到了山頂。
顧言琛俯視著山腳,然后又拍了一組照片。
他并不是來這山上玩的。
之所以來這里爬山,都是因為林向嵐死前的遺言。
對于林向嵐去世那天的事,顧言琛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他等在急救室的門外,醫生忽然說病人不行了,讓他通知家屬。
他給林落打完電話,走進去,就看到林向嵐的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
在彌留之際的那幾分鐘,林向嵐讓醫生出去,死死抓著他的手,嘴巴一張一翕地,說著一些不連貫的詞,他只能從那些語句里,推斷他想要告訴他什麼。
“鹿鳴山……那里有關鍵東西……”
他皺眉問林向嵐:“林局,山上有什麼?”
林向嵐似是沒有聽到他的問題,繼續自顧自說著:“河圖商會……我死后……小心……一定要查下去……絕不姑息……”
林向嵐的臉色越發灰敗,緊緊抓著他的手,然后他似乎是回光返照,眼睛里又有了神韻,喚回了一絲神智:“顧言琛,別去查我的死因,也別讓林落去查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照顧林落……幫我照顧好他,那個孩子太執拗……我放心不下……”
他答了一聲好。
聽到這個字,林向嵐就咽氣了。
因為從事刑警工作的關系,顧言琛見過很多死人,可是林向嵐是他親眼看著死去的第一個人。
那一口氣散掉了,人就不再是活著的了。
生與死的間隔,就是這麼簡單。
幾句意義不明的話,一個小他幾歲的少年,這就是他從林向嵐那里繼承到的全部遺產。
從那時候起,顧言琛就感覺到,林向嵐的死,可能是和河圖商會是有關系的。
面對許承煌時,林局都不害怕,可是面對河圖商會,他卻還沒查到核心,就敗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河圖商會隱匿而強大。
如果他們連一位局長都敢暗中除掉,又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
他遵循著林向嵐的遺言,故意繞開了他的死亡,他也提防著林落會去查這件事,反復勸阻著他,可是他又沒法和他明說這些事。
后來,林落的意外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想到此,顧言琛嘆了一口氣,收起回憶望著山下。
從五年前起,他就在暗中調查。
他認為,如果林向嵐的話有所指,那麼破解這一切的鑰匙,應該就在鹿鳴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