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就是第三個疑點。
沈君辭在熱水之中睜開了雙眼。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處,熱水沖淋而下,劃過他的手掌。
沈君辭忽然明白了自己當時的錯愕感是源自于哪里。
在那小孩抓住他時,他曾經有瞬間下意識地握住了小孩的手腕。
少兒的手骨和成年人的手骨是不同的,在X光下可以發現,小孩的手腕骨之間有較多的空隙,還有眾多的軟骨。那些軟骨會隨著年齡的增長,經過荷爾蒙的作用,變成成人的骨頭。
所以人們經常有小孩的手腕比較綿軟的印象。
如果是別人可能會分不出來,可是沈君辭是一位解剖過無數尸體的法醫。
在他握住孩子手腕的那一瞬間,那觸感,里面的骨節分明。
那不是一個孩子的腕骨!
沈君辭再回想,那孩子雖然身高不高,看起來年歲不大,但是他……
一直用帽子低頭遮臉,步態也不太自然。
沈君辭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那很有可能是一個侏儒,而且是沒有明顯畸形,和小孩子難以區分的原發性侏儒。
這樣想來,晚上的那一切就可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做了這些事。他們可能被那些人盯了很久,吃飯,看電影,抓娃娃,那些人可能就在他們的身邊。
那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是他還是顧言琛?
沈君辭把每一個細節都回想了一遍,他頓時警覺起來。
想到這里,沈君辭來不及把頭發擦干,他急急擦了擦身上的水滴,披了睡衣打開了洗手間。
他首先檢查了一下自己晚上穿的衣服,確定里面沒有異常。
隨后他打開了隔壁的門。
沈君辭先叫了一聲:“顧隊……”
里面無人應答。
燈光亮著,顧言琛淋濕了的衣服脫了下來,放在門口的衣簍里。洗手間還亮著浴霸,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顯然顧言琛還沒有洗好澡。
陽臺上的窗簾拉上了,靠里面的那一層卻是拉開的。
無量還醒著,大狗驚覺起身,透過玻璃看到是沈君辭,搖了搖尾巴。
沈君辭沖無量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他按照顧言琛每次放置的習慣簡單找了一下,很快就在沙發上發現了放在那里的警察手包。
沈君辭考慮了一下,是否要在顧言琛不在的情況下打開。
權衡了片刻,他沒有拉開拉鏈,而是隔著手包摸了摸,在靠外層的口袋里,沈君辭摸到了什麼。
他拿了出來,那是一枚放在糖果包裝里的小小糖果,上面有著五彩的花紋。
這顯然不是顧言琛會帶著的。
沈君辭凝望著那枚糖,神情嚴肅了起來,這是那侏儒靠近他時,塞在這個包里的。
他已經猜到了這東西可能會是什麼,如果是別人在顧言琛的包里搜出來,那足以讓他說不清了,萬一無意之中以為是糖果吃下去,那事情將會更為糟糕。
就在這時間里,顧言琛打開了洗手間的門,他從里面洗完澡出來,擦著頭發上的水,瞬間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沈君辭。
“你洗好了?”顧言琛覺得他過來得有點突然。
他剛想問沈君辭為什麼頭發還是濕的,忽然看到了沈君辭手里拿著的東西,一旁放著的包,以及沈君辭俊秀面容上異常嚴肅的表情。
刑警的敏銳讓顧言琛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他從地鐵站往回跑的時候,也看到了那男人小孩在和沈君辭說話,馬上聯想了過去。
顧言琛皺眉問:“這東西是……那孩子放在我包里的?”
沈君辭點了下頭,隨后糾正:“不是孩子,那可能是個侏儒。”
顧言琛從他手中接過了那東西。
那東西很輕,一般人就算是看到了,也會覺得就是一顆不知名的糖。
如果驟然在包里發現這個,只會讓人懷疑可能是小孩子的惡作劇或者是自己在什麼地方拿錯了贈糖。
對面果然也有動作了,顧言琛挑了一下嘴角,把那東西放在一旁,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他絲毫沒有慌亂,迅速想著對策:“可能是以前的案子里抓了人,想要趁機打擊報復。還好你夠謹慎,發現了就好。”
沈君辭道:“這招數并不復雜。”
顧言琛開口:“簡單的招數有時候好用,今天可能給你的書包里塞一包毒品,明天可能找個美女去市局說你私生活混亂,后天可能會偷點東西說你泄密。下三濫的招數防不勝防。”
他說的這些,有些是在以前的市局里真實發生過的。
幾年前,有位老人拎著一堆東西去了一位老警察家,說是感激老警察破案,還了他兒子清白。老人說到激動處感激涕零,還給老警察跪下。
那老警察覺得對方的感激真誠,其他的禮物都讓他拿走了,推搡過后,就象征性地留下了一箱子牛奶。
過幾天,那送牛奶的人實名舉報老警察借著破案,威脅他索要賄賂,牛奶盒子打開,下層的牛奶都被人拆開過,里面被塞了錢。
老警察百口莫辯,被革職處理。
當初的歷仲南也曾經被人故意搞過,他的身上也發生過類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