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看了好幾個小時的監控錄像, 看到眼睛都快瞎了, 這個宋燃, 目前沒有發現有什麼疑點, 基本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宿舍里,其他保安抽煙,喝酒,他一概沒有參與過,也不太和其他人聊天。”
這倒是和那些保安的證詞非常一致,而且眼見為實,更為客觀。
戚一安問:“那他平時都干些什麼?”
“吃飯,睡覺,值班,巡邏,沒有夜班的時候,每天八點就上床,整個人縮在被子里。我開始以為他是玩手機或者是干什麼壞事,結果他一翻身我發現他是在看書。”
“看書?”戚一安有點詫異地重復了一下,“為什麼要在被子里看書?”
白夢點頭:“對!”然后她放出了一段截取的視頻,“大概是怕影響別人或者是覺得不合時宜吧。”
陸英湊上去瞇著眼睛看:“這封面,是新概念英語吧?”
戚一安皺眉確認:“好像還是第四冊。”
能夠在保安宿舍里堅持學習,如果不是這個人是他們目前調查下來的頭號嫌疑人,戚一安幾乎要感慨一句有志好青年。
顧言琛沉思了,大概是因此,宋燃會被其他保安視作異類吧?
隨后白夢又拿出了宋燃的消費清單。他買東西花費很少,沒有煙酒外賣等開銷,偶爾會買買書,大部分工資會打款回老家,小部分會自己存起來。
陸英接著匯報排查結果:“我們問了幾個宋燃的同鄉,都不知道他最近去了哪里,他老家的人也不清楚他的動向,發了信息也沒有收到回復。”
顧言琛看了一下和宋燃通訊最多的一個號碼,登記的是周茹,他圈了一下,問白夢:“這個周茹是?”
白夢道:“這個人我們調查過,周茹是宋燃的同鄉,在一家按摩店工作,這幾年宋燃一直對她多有照顧,但是周茹否認了他們是男女朋友,只說宋燃待她像是妹妹。”
顧言琛看了一下宋燃和周茹的通訊,里面宋燃幾乎是對周茹有求必應。
顧言琛道:“我們先去見見這個周茹吧。看看能不能通過她找到宋燃。”
散會以后,刑警們繼續工作,法醫們則是回了法醫中心。
沈君辭坐在辦公室里,點燃了藏香。
戚一安卻有些坐立不安,一會就起身去一趟洗手間。
看他第四次起身,沈君辭終于有點忍不住了。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關心一下這位小徒弟:“你今天不舒服?”
戚一安長嘆一聲:“老師,我發現你說的對,遇到味道重的尸體,要帶兩層手套,這是個真理。”
沈君辭道:“你不是也帶了嗎?”他記得自己提醒過戚一安。
戚一安痛苦抱頭:“我最后打掃解剖室,覺得不好干活,脫了一層。今天感覺自己的手上一直有味道。”
戚一安沒想到,尸體的味道竟然浸透了那一層手套。
他昨天晚上洗了無數遍的手,用了各種沐浴液和清潔露,手都脫了皮,那種讓人惡心的味道還在。
要說戚一安現在的心情,那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他對什麼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理解非常深刻。
沈君辭喝著茶道:“沒事,慢慢來,等上一周左右,這味道自然就下去了。”
“要一個星期?!”戚一安聽了這話更是快哭了,“師父,我約了周末的握手會,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排上的!”
這次握手券他花了三分之一的工資不說,還是運氣好抽到的購買機會,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想著和偶像握手時,手上是這種味道,洗到手脫皮,戚一安仿佛看到小愛豆握上了他的手,臉上的笑容逐漸凝結。
他感覺光是想象,自己就要社死了。
沈君辭有些同情地望著他,然后把自己面前的那盆小薄荷往前推了推:“光洗是沒用的,那你摘點薄荷葉,揉搓一下吧。”
戚一安這才知道,原來沈君辭養薄荷還有這個用。
看這那盆清新翠綠的小薄荷。
一瞬間,他仿佛絕癥病人忽然拿到了特效藥,急忙摘了幾片薄荷葉,放在手心里搓來搓去。過一會一聞,薄荷味蓋了上去,果然是好了很多。
戚一安終于知道,為什麼沈君辭能夠解剖那麼多尸體,身上的味道還是那麼好聞了。
薄荷味,藏香味混合在一起,像是上等的香薰,把尸體的味道驅散了個干凈。
過一會,戚一安搓得葉子全成了碎渣,伸手想要再去摘幾片。
沈君辭把薄荷往后一拉:“別這麼急,本來葉子就不多,等下讓你揪禿了。”
戚一安委屈道:“師父,我才摘了幾片,你也太小氣了。”
沈君辭道:“我只是給你提供方法。你回頭去菜場買一斤香菜,慢慢搓,搓完就沒味道了。”
戚一安道:“師父我最討厭吃香菜了。”
沈君辭繼續指路:“我記得市局南門口有個花店,你去看看吧,記得別買香的,買草本的。”
戚一安都會搶答了:“我知道,香味混在一起更難聞。”
沈君辭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同情:“你試過了啊。
”
戚一安仿若帶上痛苦面具:“是……”
昨晚無奈之下,他去外面買了一小瓶香水,往手上噴了噴,噴完以后戚一安聞了一下自己的手,差點沒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