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跑出公交站,男人就攔腰抱住了她,把她粗暴拽了回來,扭打之中,她的帽子掉了,頭發散開,口罩被男人撕了下來。
謝雨娜大叫著:“變態,別碰我!”
這一聲馬上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男人卻惡狠狠地對周圍人道:“這是我的女朋友,你們別多事。”
謝雨娜叫著:“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男人呵呵笑了,仍是用力拉著她的手:“我女朋友手臂上有個紅色的胎記。”
說到這里,他為了證明似的把她的袖子擼了起來。
謝雨娜纖細白皙的小臂上,赫然有一塊胎記。
看熱鬧的人們紛紛扭回頭去,還有人在指指點點。
“肯定認識,不認識怎麼能夠那麼準確說出來。”
“原來是情侶吵架啊。”
“估計女的是跑出來的!”
男人演著戲:“生氣了也不能跑出去,有話回家說!孩子還等著你呢。”
謝雨娜快要哭出來了:“我真的不認識他,救命!”
她在這里,距離自己租住的小區門口只有幾十步路,卻想是隔了萬里。
她痛哭著尖叫著,可是沒有人來幫她。
她孤立無援,滿心惶恐,心如死灰。
男人卻更得意了,拉著她就要打車走:“你別在這里丟人了!快跟我回家去!”
“救命!”謝雨娜被拽著,叫得撕心裂肺。體力太過懸殊,她的撕咬反抗,像是在對男人撓癢癢。
有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那男人伸手一拉她,伸手想要把她打橫抱起,硬塞到車里。
謝雨娜的心一沉,她難道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會被男人拽走了?
以前她遇到的男人大部分沒有這麼兇殘可怕。
她簡直難以想象,如果自己就這麼被人帶走,將會發生什麼。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拉住了那男人,一腳就踹在男人的背后。
男人一個撇咧,沒把謝雨娜抱起來,他扭頭看向身后的人。
謝雨娜也抬頭望去,那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長相斯文,出手卻十分狠戾。
行兇的大個子罵了一句:“少他媽多管閑事。”
那人卻絲毫不慌,聲音沉著:“我報警了,你把她放開。要不別怪我不客氣。”
大個子站定,看清打他的人并不高大威猛,男人甚至有點偏瘦,手腕骨節分明,眼神堅定。
那大個子頓時挺直了腰桿,舞動著拳頭。
“我打我女人你也要管?小心老子把你一起揍了”
那人冷靜問他:“你說是你女朋友,那她叫什麼名字?”
“叫……”大個子語塞了。
出租車看情況不對,開走了。
有人出頭了,其他人才敢看過這個方向,有人圍了過來。一位阿姨喊:“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能這麼強迫。”
“她手臂上的胎記說不定是在哪里被看到的。”
“這不是綁架嗎?光天化日的。”
謝雨娜哭著說:“我真的不認識他!”
那大個子看了看謝雨娜,又看了看周圍的人。他呸了一聲,開口道:“我以后再來找你。”
隨后他松開了拉著謝雨娜的手,轉身走開了。
看著男人消失,謝雨娜怦怦跳著的心臟這才平復了下來。
她渾身無力,蹲下身,坐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也不顧自己的失態,失聲哭了起來。
這半年來,她無數次碰壁,無數次孤立無援,她經歷過的那些事早就已經消磨了她的勇氣,她的尖刺是裝出來的,面對真正的兇徒時,毫無用處。
人群看她沒事,逐漸散開了。
那位救她的男人沒有走,他幫她把剛才掉在地上的東西收攏了回來。蹲下身,安靜看著她哭著。
等她稍微平復,男人道:“我把他拍下來了,已經報警發給警察了。如果覺得不安全,你暫時先住朋友家吧。”
謝雨娜哭著說:“謝謝。”她對救下他的男人滿心感激。
過了一會,男人去買了一包紙巾,一瓶礦泉水,遞給她:“你叫謝雨娜對嗎?”
她取出紙巾擦了擦眼淚:“你認識我?”
男人道:“我認識嚴池,不過我并不是他們公司的人。”
還好剛才他收到沈君辭的信息,過來找謝雨娜,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這才把她救了下來。
是嚴池的朋友?
謝雨娜看向他,覺得眼前的人不像是一個壞人。
經歷過那麼多事,她已經可以從眼神里辨認一個人的好壞,眼前的人看著她的眼神是平靜的,純粹的。
可她還是不敢完全放下戒心,低頭沒說話。
“我聽嚴池提起過你,你是個很好的女孩。”男人繼續道,“以前的幾個月你可能經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真的很抱歉,讓你遭受這一切。”
謝雨娜聽了這句話,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捂著嘴巴哭得更厲害了。
一般的人似乎對別人的遭遇難以感同身受,可是男人身上卻有種別人沒有的共情感,他的聲音誠懇,讓他的安慰能夠打動人心。
她的遭遇當然和眼前的人沒有關系,可這聲抱歉,卻讓她受到了極大的安慰。
她已經好久沒被這樣溫柔對待了。
沒人知道,這半年來她經歷了什麼,人們質問她,懷疑她,還有些人覺得是她的問題,可是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話。
父母沒有,朋友沒有,那些應該站出來保護她的警察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