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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坐在后排的一個人已然動了。
這輛車上原本就不只有藍寶昌一個人參與這次劫持行動,而是從開始就隱藏了第二個人。
他先于藍寶昌上了車,一直低頭戴著口罩坐在班車的最后一排,裝作是被劫持的人質。
在這救援最為關鍵的時刻,他站了起來。
那個人就是保潔公司里面的狙擊手阿進。
阿進是和清水一起進入保潔公司的。
他從小就是甄家旭通過基金會收養的孤兒,后來被安排到了沐譽為手下。
阿進偷偷打聽過自己的身世,對那些聽來的事情一知半解,他的母親是個容器,剖腹產大出血,沒多久就去世了。
他提前來到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沒能趕上拯救雇主的生命,他忽然成了一名孤兒。于是,甄家旭就把他收入了基金會,隨后把他養大。
和清水不同,阿進長得高高大大,卻不怎麼聰明。他的智商只有90,做不了策劃師,但是他是那些孩子里打槍最準的一個。
他沒有接觸過正常的人類社會,是沐譽為手下最好的一把槍,又像是一條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狗。
他是清水為數不多的朋友,清水會笑他傻,會偶爾捉弄他,但是又會有時候問他問題,和他分享玉米,給他講他的故事。
他的生活很簡單,一個人,幾支槍。老板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沐譽為讓他跟著清水,他就跟著清水,即使是清水讓他殺掉獵犬,他也毫不猶豫。
他曾在廢舊的鋼鐵廠,準確一槍爆了獵犬的頭。
之前沐譽為讓他在莊園伏擊警員,又讓他不要殺人把事情鬧大,他就在頂樓上一顆一顆發射子彈,看著他們陷入窘迫。
他已經習慣了,每一次做任務,他都是那些人最后的一張底牌。
在今天出發前,沐譽為擁抱了他,甄家旭也握過他的手。
甄家旭說:“如果不是我當初救了你,你可能在嬰兒時候就去世了。現在,我需要你報答我的時候到了。”
阿進說:“我會做好這件事。”
沐譽為道:“你知道,你永遠是爸爸的好兒子,爸爸就不提什麼養育之恩了。你知道我一向對你很好,你上次幫著清水殺了獵犬,我都沒有處罰你。今天,你是這個任務的雙保險。如果藍寶昌有變,你要補上,一定要引燃那些危險品。”
阿進望向面前的兩個人,他一向是遲鈍的,可是這次聽明白了,如果藍寶昌如約引燃了爆|炸物,他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陪葬品。
如果藍寶昌沒有引燃,他要去引發爆炸。
面前的人沒有考慮他的活路。
明知是去赴死,他還是點了點頭。
他對此不太意外,反正他就是這樣的人,從出生起就像是鴻毛一般輕。他生下來就是有人希望能夠利用他的生命,那是他最大的價值所在。
他活著不會有人在意,死了也不會有人悲傷。
那一瞬,他有點羨慕清水所說的外面的那個世界,羨慕清水所遇到的那些好人。他不知道,如果他不是從小就成了孤兒,是不是一切會不一樣。
沐譽為的目光兇相畢露:“還有,如果警方派了人去,殺了顧言琛。”
今天中午出發前,他終于見到了清水。
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警方查得嚴,他們就躲在不同的地方,像是只能躲在洞穴里的老鼠。
清水拍了拍他的肩膀,極小聲說:“那些人快要完蛋了,如果有機會,你就快點跑。”
他聽到了這句話,輕輕搖了搖頭說:“沒有機會。”
或許清水還有,但是他沒有。
他背著數條人命,抓到了會被判死刑,他沒有退路。
清水皺眉,拉著他道:“你怎麼還是這樣,凈說什麼大實話。”
最后,清水的目光閃爍,擁抱了他一下,他趴在他的耳邊說:“大個子,別死啊,如果你死了,我會有點傷心的。”
他聽了這句話很開心,原來他這樣的人死了還會有人為他傷心。
今天六點前,阿進拿著偽造的證件進入了化工廠,提前等在班車的泊車點,一上車就坐在了最后一排。
他悄無聲息地看著車上發生的一切,像是蟄伏在暗夜里的一只猛獸。
在剛才,大巴車變道,阿進有些始料不及,隨后接踵而來的是藍寶昌中槍,特警們奪車。
他意識到,就算是引燃了那些危險品,他也可能無法完成任務,那至少也要殺掉顧言琛吧。
他認識顧言琛,在清水那里看到過那人的資料。
沐譽為一直對顧言琛如臨大敵。
他也一直在好奇,究竟是他的槍法好,還是顧言琛的槍法更好。
此時,他穿過了人群瞄準了顧言琛,舉槍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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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琛還沒站穩,就聽到藍寶昌喊的那一聲:“小心!”
他意識到,車上還有其余匪徒。
大巴劫持,這是他曾經無數次研究過,模擬過的項目。就在今年,他剛剛在武警演習之中,贏得了演練。
如果是他來做匪方,也會把釘子安排在后排,加上一個雙保險。
幾乎是本能的,顧言琛從身后拔出備用的手|槍,他的身體躲閃,靠在座椅旁作為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