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昌意說:“周日上午有人打掃衛生。”
周日上午?
庭霜想了想,哦,那時候他還在睡覺。
“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有人來打掃過衛生。”庭霜偷覷了一會兒柏昌意,見柏昌意沒說話,也沒什麼表情,就厚著臉皮說,“親愛噠……”
柏昌意專心切煎蛋。
庭霜說:“柏老板……”
柏昌意專心喝咖啡。
庭霜說:“哈尼……”
柏昌意專心切黃油。
庭霜大聲喊:“柏昌意!”
柏昌意拿餐刀的手一頓,瞥了庭霜一眼,說:“干什麼。”
庭霜縮回去,小聲說:“那個……親愛的……我覺得你……嗯比以前更帥了……”
見柏昌意沒有不高興,庭霜又繼續說:“那個……你今天是不是換了眼鏡和眼鏡鏈啊,我發現金色和銀色都挺適合你的……”
柏昌意勾了一下唇,捏起庭霜的下巴,親了一口,說:“好了專心吃飯。”
“……嗯。”
專心吃飯。
吃著吃著,庭霜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會兒我們一起去上課?”
柏昌意說:“不然?”
庭霜說:“這一大早的,大家都去學校上課,被人看見我從你車上下來沒事嗎?”
柏昌意說:“你怎麼說。”
庭霜想了想,說:“要不離學校還有幾百米的時候把我放下來?我走著去教室。”
柏昌意說:“嗯今天早點出門。”
是得早點,Prof. Bai永遠8:15踏進S17教室,但學生不能踩著最后一分鐘到,何況庭霜還有一段路要走。
這一天,從沒有早到過的Prof. Bai在7:58就到了教室,所有在那之后到的學生都懷疑自己遲到了,甚至包括8:05到教室的庭霜。
庭霜沒想到柏昌意會直接來教室,他以為柏昌意就算先到了學校,也會等到8:15再過來。如果柏昌意還沒來,庭霜就能抓緊時間選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避免柏昌意一看見他就想起要點他回答問題點到他習慣的事來。
但是現在,他頂著柏昌意慈祥(?)的目光,雙腿只能別無選擇地自動行走到了教室的第一排,正中間,然后規規矩矩地坐下。
庭霜同學準備從背包里拿鋼筆和筆記本出來了。
嗯上課態度要端正,提前做好準備。
等等。
背包?
周六打完工就直接去了柏昌意家胡天胡地一個周末又直接來學校上課的庭霜……根……本……沒……帶……背……包。
沒有筆記本。
沒有鋼筆。
兩手空空。
這下完了,本來就聽不全懂,現在連筆記都做不成了……
庭霜左顧右盼地想找宋歆借支筆再借幾張草稿紙。
宋歆怎麼還沒來……
要不問旁邊的德國同學借一下算了……
就在庭霜要開口借紙筆的時候,頭頂突然被一塊陰影籠罩了。他緩緩抬起頭,看見了皮帶、衣扣、領帶、衣領、脖子、喉結、下顎、嘴唇、鼻子、眼鏡、鏡片后的眼睛……
那雙眼睛正看著他。
庭霜舔了一下發干的嘴唇。
柏昌意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教室的中后方,對全體同學說:“我最近得知,一些學生在記錄課程筆記時遇到了困難。為了幫助在座的各位提高本課程的學習效率,今后每節課上課前,我們勤勞的助教會為大家分發當日的課程講稿。”
說罷,他看了一眼坐在靠門邊座位上的助教。
助教點點頭,從一個紙袋子里取出昨天Prof. Bai發郵件要他提前復印好的一百來份課程講稿,一一下發給所有學生。
柏昌意的目光跟隨著分發講稿的助教移動,手卻不著痕跡地從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支鋼筆,輕輕放在第一排正中間的桌面上。
第二十五章 50厘米))
那是一支Souver?n Bck-Blue,黑色與深藍的豎條紋筆身,銀色的筆頭,金色的筆尖與點綴。
庭霜越看越覺得這支鋼筆像柏昌意本人變的,乍一眼看過去挺深沉,細節上全是風騷。
鋼筆精。
助教還沒發完講稿,有個德國學生開玩笑說:“Professor發講稿?我出門前沒看日歷,今天是圣誕節嗎?”
講臺下一片笑聲,有幾個學生跟著起哄,直接高呼:“圣誕快樂!”
庭霜抬頭去看柏昌意。
什麼為了提高大家的學習效率……
柏大教授當教授這麼多年,就從沒管過學生的學習效率,今天突然行善,大家可不都當過節麼。
柏昌意的視線掠過庭霜,兩人對視的時間可能連一秒都沒有,但是庭霜感覺他們就在那一秒不到的時間內調了個情。
該死的心照不宣。
庭霜的臉有點熱。
柏昌意看著那幾個喊圣誕快樂的學生,笑著調侃道:“女士們,先生們,你們可以把我的講稿當作圣誕禮物,但請不要把這份禮物留到圣誕節再‘打開’,否則九月底你們會哭的。”
底下的一片笑聲變成了一片哀嚎——Robotik的考試在九月底。
庭霜也象征性地跟著大家一起哀嚎起來。
可是他看著柏昌意的眼睛卻是笑著的,甚至帶著一點揶揄,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看看,這就是民意,考試有多難,你自己心里沒點數?
恃寵而驕。
柏昌意嘴唇微勾,雙手撐到第一排的桌面上,低頭俯視著庭霜,隔著半米之距,半是詢問半是戲謔:“這位先生,您對我的考試安排有什麼意見麼。”
唉聲嘆氣頓時卡在了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