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是這個柜子嗎?”蘇屏正好坐在那個柜子旁邊,看庭霜為難,就自己動手了,“我來拿吧。”
庭霜大驚失色:“等等——”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
連無所不能的柏昌意都回天乏術,他最后進的餐廳,坐在最外側,離柜子太遠。
庭霜咽了一口唾沫。
柏昌意扶了一下眼鏡。
柏仲衍的注意力跟隨其他人的目光也轉向了柜子,但他的視線被蘇屏擋住了,看不到柜子里的東西。
蘇屏的目光落在口枷上。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
但口枷旁邊的東西她認識,兔耳朵,兔尾巴,蝴蝶結,吊帶襪。
餐廳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庭霜覺得自己也接近于死亡了。
就在他以為今天就要死在這里,從此以后再也無顏面對柏昌意的父母時,柏昌意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后若無其事地走到柜子邊,看了一眼柜子里的東西,淡淡說:“Ting,你怎麼又亂放東西?”
亂放東西?
庭霜還沒反應過來要怎麼接話,柏昌意就像拿一疊教學資料那樣坦然地把那身兔裝和口枷拿了出來,并用教育小孩的口吻對庭霜說:“你不是說等你考完八月初的考試,就要去漢堡參加LGBT驕傲游行嗎?游行穿戴的衣服和頭飾隨手亂放,到時候怎麼找得到?”
庭霜:?
操。
這也可以?
還頭飾?
牛逼。
柏老板真他媽牛逼。
柏昌意看了庭霜一眼,提醒道:“還不去把東西收好?”
庭霜收到柏昌意的眼色,接過兔裝和口枷,認錯姿態良好:“嗯……我馬上收好。我以后一定不亂放東西了。”
柏昌意點點頭,看著庭霜出去,才跟蘇屏和柏仲衍解釋道,“是這樣的,這是Ting給游行準備的服飾。
今年德國各地的LGBT驕傲游行從六月底持續到八月初,八月初之前他都要準備考試,我沒同意他去。他拿著衣服跟我鬧過兩次,說準備了很久,他們同學都要去,他也一定要去。我看漢堡那場游行的最后一天正好在他考完試之后,就同意了。小孩麼,想去就讓他去吧,稍微穿得出格點也沒什麼,何況還是跟同學一起,你們平時在柏林也知道,年年夏天這個時候都有游行,街上穿什麼的都有。媽,剛才沒嚇到吧?”
第五十六章 我先更點吧不然有人罵我
生死全靠教授一張嘴。
等庭霜放完東西回餐廳,柏昌意已經在跟蘇屏和柏仲衍聊最近的新聞了。庭霜坐到柏昌意身邊,手在桌子下偷偷牽柏昌意的手。
“先吃東西。”柏昌意說。
“噢。”庭霜把手放開,去拿蛋糕吃。
幾個人吃著甜點,喝著咖啡,聊了些時事,又聊了聊庭霜的留學生活。
蘇屏一聽庭霜一個人在國外,又要獨立養活自己,心里就泛起了母愛。畢竟柏昌意十三四歲以后就很少給她這樣心疼的機會了。她當即選了個餐廳,打電話訂位子,打算中午帶庭霜(順帶還有丈夫和兒子)去吃飯。
掛了電話,她又問:“昌意,現在都七月底了,你給庭庭買秋天的衣服了嗎?”
天可憐見,柏大教授原本認為自己這個伴侶當得還不錯,但他母親一來,生生將他從優秀男友變成了不及格男友。
“沒有。”柏昌意承認。
“那下午我帶庭庭去買衣服。”蘇屏對庭霜說,“庭庭有時間吧?昌意說你最近要考試,復習忙不忙?”
“還好還好……”庭霜哪敢拒絕,“今天給他過生日,本來我也沒打算復習。
”
蘇屏點點頭,想到什麼,問:“欸,庭庭,我忘了問,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來了。
一波平,一波起,過山車人生。
“嗯……”庭霜舉著叉子,蛋糕懸在嘴邊,“我是學……那個……”他非常隱晦地暗示,“嗯……阿姨看過《機器人總動員》嗎?英文叫《WALL-E》。”
“看過。”蘇屏點點頭,理解了,“庭庭是學影視動畫專業的?”
“咳,咳……”庭霜捂住嘴,“……咳,今天的蛋糕怎麼回事?意外地嗆人。”
柏昌意看不下去,把餐巾遞給庭霜,說:“他是學機器人專業的,這學期修我的課。”
庭霜低頭吃蛋糕,不敢看蘇屏和柏仲衍:“……嗯,在網上認識一段時間以后,我才發現他是我教授。”
蘇屏和柏仲衍的神情都稍微嚴肅了一些。
柏昌意喝了一口咖啡,等著父母接受這個消息。
柏仲衍想了一下,對柏昌意說:“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不多說什麼了。”
對待這類事,他一直有屬于知識分子的那種包容與尊重。知識分子一向和社會現實有一點距離,他們并不輕易相信現有的道德和規范,他們也不輕易審判他人。
何況他在柏昌意出柜離婚以后還看了半年的心理醫生,了關于大量關于性少數群體的書籍。
老先生在(疑似)監禁、(疑似)SM、(疑似)父子Py、(鐵證如山但看破不說破的)兔裝Py面前都巋然不動,現在一個師生戀問題,就如海嘯過后的一朵小水花,不構成威脅。
默默吃蛋糕的庭霜暗暗松了半口氣。
另外沒松的半口氣在蘇屏那里。
蘇屏倒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在她看來,這件事能不能做取決于有沒有人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