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萬莊地產的謝珉嗎,”杜松雨插話道。
“小雨也知道啊?”阿姨問。
“我大學室友在他公司上班,這幾天公司上下都不安穩,”她頓了頓,說,“她以前天天在寢室群夸她們謝總好帥,帥得可以直接出道,原來你們認識啊。”
“是隋仰的同學,以前總來我們家吃飯的,”阿姨道,“不過我們來了垣港之后,隋仰好像就和他沒什麼聯系了,是吧?”
或許是因為隋仰還是沒有搭話,阿姨怕冷場,又說:“謝珉第一次來的時候,和隋仰站在一起,瘦瘦小小的,像個小朋友一樣。照片里穿個西裝,變得那麼帥,好像一下子就長大了。”
“是嗎,”杜松雨道,“他以前沒有照片上帥麼?”
“打扮不一樣,”謝珉終于聽到隋仰說了一句比較長的話,“他不太上相,本人更好看一點。”
阿姨心腸軟,沒再參與他們對謝珉外表的討論,憂心道:“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怎麼就還在昏迷呢,新聞說傷得不重啊。”
隋仰的繼父便開始舉一些醫學案例,話題慢慢地從謝珉身上移走了。
吃完一頓晚餐,隋仰坐了十來分鐘,便說自己得走了。
“你等等,”阿姨道,“你先幫我把松雨送回家啊。”
隋仰幾乎沒有停頓,告訴她自己還得去個工作飯局,可能不是很方便送。
“飯前我給司機發過消息了,”隋仰說,“他已經到了,我帶松雨出去吧。”
對于阿姨來說,場面大抵是很尷尬的,謝珉也覺得隋仰今晚話很少,不太給阿姨面子。杜松雨大大咧咧,沒什麼感覺,高興地說:“那我不客氣了,其實我騎車回去也可以。
”
隋仰起身,和阿姨、他的繼父告別,陪著杜松雨走到門口,替她拉開車門,送她坐進車里。
然后謝珉才感覺到他的手伸進口袋里,握住了自己。
隋仰把謝珉拿了出來,謝珉終于看見了外頭的樣子。
阿姨生活在一個生活氣息濃郁的舊小區,樹木花草種的很茂密。路上停著自行車和電瓶車,天已經黑了,周圍樓里的燈光亮著。謝珉聽見炒菜和談笑的聲音。
“這頓飯是不是很無聊。”路上沒人,隋仰很輕地問謝珉。
謝珉說“沒有”,“很久沒見到阿姨了”。
隋仰不再多說什麼。
上了隋仰的車,謝珉又被卡進安全帶里,隋仰開出小區,突然對謝珉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是這種晚飯。”
謝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隋仰的意思,但不知道隋仰說對不起的意義在哪里。
“沒必要道歉,”謝珉笑笑,“我聽得挺開心的,而且這個歲數了,我爸也經常催我,逼我認識女孩子。”
“你去過嗎?”隋仰的車開得很慢,聲音也很低。
車內屏幕發著微光,切在調頻的頻道,被隋仰關成靜音。
謝珉心頭像有什麼東西梗著,他明明可以算是沒去過,卻對隋仰說:“一兩次吧。”
隋仰“嗯”了一聲,過了幾秒,說:“有碰到喜歡的嗎?”
沒有喜歡的,謝珉這麼想,但是他覺得如實回答,將讓談話變得更怪,便說:“喜不喜歡沒什麼用,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變回人。”
“你這麼說是有的意思嗎?”隋仰追問。
謝珉被隋仰一個接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弄很煩躁,感覺這車里只有他想好好說話,壓著不耐煩,說:“我不知道,你問這麼多干什麼。
”
隋仰不知是不是聽出他的惱火,稍稍安靜了片刻,但很快又說出更加離譜的話來,他很平淡地叫謝珉名字:“你以后結婚會請我去喝喜酒嗎?”
謝珉轉頭看他,隋仰一點情緒都沒有,也不低頭,甚至好像是微笑著在跟謝珉開普通的玩笑。謝珉受不了他說瘋話,忍不住罵他:“你有病吧。”
“說話能不能正常一點。”謝珉問他。
隋仰不再提問了。
七點半的路燈下,夕陽的紅光籠罩整片天空,高架滿是急著下班回家的車輛。謝珉很小,所以只能看見車頂天窗上方,奶油一樣涂抹在天上的云塊。
轎車跟著車流緩慢地行駛,沉默了很久,謝珉懷疑自己被隋仰的不正常傳染,情緒變得不對勁。
他沒有看隋仰,也說:“隋仰。”
隋仰很輕地問他“怎麼了”。
“那你結婚會請我喝喜酒嗎?”謝珉問。
“我沒有這個打算。”隋仰立刻回答。
謝珉在心里感慨隋仰真是語言大師,他就想不到可以這樣回答。不過也沒什麼好生氣的,就笑了笑,說:“那好吧。”
高架路周圍高樓林立,垣港的繁華從天際線延伸到市中心。隋仰現在生活的這座城市,實在讓謝珉感到很陌生。
謝珉在寂靜的、大得不得了的車廂里想,做人還不如做只寵物兔子。謝珉做人,人生沒有選擇,愛情也沒有希望。
第12章
獨自工作的上午,隋仰發覺自己十分心不在焉,不論什麼場景,隔幾分鐘都想打開攝像頭看一眼,監視家里的小兔子在做什麼。
他特意通知了保姆,今天不要去家里打掃,謝珉就在他家里把電影開得很響。
沙發上整個兔子懶得要命,躺了一小時才微微挪動一次位置。讓隋仰想起以前謝珉躺在他床上舉著手機打游戲,由于懶得換姿勢,手酸得拿不住手機砸在臉上,痛到坐起來開始生悶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