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它說話嗎?”她又問。
“不太方便,”隋仰十分自然地胡編,“如果有其他人的聲音,可能會對他的程序產生干擾。”
“好吧,”卓醫生笑笑,“你的小兔子好金貴呀。”
金貴這個詞的確可以用來形容謝珉,所以隋仰也笑了笑,說:“是吧。”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它,”卓醫生站起來,走回自己的沙發,說,“說起來,它內置的聲音,也和謝珉的一樣嗎?”
隋仰說“是”,“廠家幫我調的。”
“那他的聲音很好聽,”卓醫生又說,“他現在怎麼樣,有消息嗎?”
“昨天醒了一次,不過時間很短。應該是康復的跡象。”
“太好了,”她露出了真切的欣喜,而后微微一頓,說,“等他再好一些,你可不可以再主動去探望他一次?”
“你快生日了,”她說,“我怕你的狀態會更加嚴重。”
隋仰想了想,沒有完全否決:“到時候再看看,不一定有空。”
“……又是再看看。”卓醫生一副對他很是無奈的模樣。
為緩解氣氛,隋仰又說:“你不說我都忘了。生日的事。”
“你就是不愿意想生日,”卓醫生不再逼迫他回答什麼,姿態放松了些,和他聊天,“我們認識幾年了,快要五年了吧?”
“今年還要來我這里過生日嗎?”她微微笑著,打趣隋仰。
離隋仰生日還有二十天,隋仰并不能確定到時候謝珉會在哪里,沒把話說死:“我先預定了,不來也付你工時費,怎麼樣?”
“不是不行,”卓醫生說,“不過你要是打算在家和你的寵物兔子過,還不如來我這里。”
隋仰沒有直接回答:“我看上去有這麼變態嗎?”
“看是看不出來,”她笑了笑,“你還記得嗎,你二十四歲的時候,第一次在我這里過生日。
一下子已經過去四年了。”
隋仰說“時間的確很快”,她忽然看著隋仰,問他:“那麼你覺得自己現在還是和當時一樣想嗎?”
“有沒有變化一點?”她問。
她問的不算很明確,大概是怕用詞太準確,會刺激到隋仰。隋仰覺得她想得太多,把隋仰考慮得有些脆弱,但也感謝她的周到。
二十四歲生日時,隋仰來卓醫生這里,其實沒有特殊的原因。
他不過生日,咨詢日恰好安排在這天,結束工作后,便去了卓醫生那里。
當時隋仰并未和卓醫生聊得很深入,他們見了一年,話題始終圍繞于工作和家庭,專注于隋仰父親的自殺帶來創傷。
隋仰對謝珉避而不談,卓醫生能看出來,不過不強迫他告解。
或許是或許是冬天與春天換季的原因,他的失眠變得有些嚴重。雖日常工作沒有受到影響,但變得很難控制自己,一個月內往返余海四次,遠超往常的頻率。
他到診所是傍晚,還訂了晚上的航班,要再去余海。
聊了一些平常的內容以后,隋仰突然接到陳遼的電話,說根據航班信息顯示,謝先生出發去了國外,或許是有急事出差。
隋仰放下手機,覺得自己的內心并沒有太多感覺,給秘書發了條信息,讓他取消自己的航程。
“是重要的工作嗎?”卓醫生等他放下手機,問。
隋仰沒有回答,想了想,問卓醫生:“你喜歡過人嗎,卓醫生。”
“當然,”她那時說,“你呢?”
隋仰說“有”,她問隋仰:“是怎麼樣的類型?你的標準應該很高吧。”
“挺可愛的,”隋仰簡單地說,“一開始覺得很笨,后來——”
他沒說下去,卓醫生耐心地等了一會兒,道:“你們還在一起嗎?”
“不在了。”隋仰告訴她。
“你們分手多久了,”她輕聲問,“可以告訴我嗎?”
“四年多,”隋仰說,“很久了。”
“你沒有再談過戀愛?”
“沒有。”
“他呢?”
“我不知道,應該沒有。”
卓醫生那天問他:“你剛才這麼問我,是還在喜歡這個人嗎?”
“好像沒辦法不喜歡。”隋仰第一次將這件事說出來,這全然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訴說時感到怪異,但由于積壓過久,到真的吐露時,心中卻沒有太多的情緒,反而覺得是釋放。
“我和他分手不是因為不喜歡,”他告訴卓醫生,“當時沒辦法再在一起了。”
卓醫生看著他,沒有追問分手的原因。
“我們在一起是我生日這天,”隋仰主動告訴她,“五年前。”
“那就是今天吧,”卓醫生說,見隋仰看她一眼,她解釋,“我有你的檔案。”
“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卓醫生突然對他微笑,說,“是不是很浪漫,學生時代戀愛。”
隋仰點點頭,說:“那天我媽媽和外婆還在垣港,我告訴過你,她們來借錢。”
“我媽媽給我發信息,說借得很不順利,”他簡單地回憶,又想起謝珉十八歲跟在自己后面的樣子,自己也笑了笑,“我的心情很差,下課出了學校閑逛,不知為什麼到了我父親跳樓的地方。謝珉——是他的名字,到了我們晚上會一起寫作業的圖書館,沒見到我,給我打了幾百個電話。
“我起先沒看到,手機關了靜音,最后八點鐘接起來,謝珉在那頭發脾氣,把我罵得道歉都來不及。
“他問我在哪,打車過來了,我在那些爛尾樓旁邊,一下車又開始罵我。
罵了我二十分鐘。”
“脾氣好大。”卓醫生評價。
“他是少爺脾氣。
“工地上早就沒人了,政府派來看大的保安晚上不知怎麼也不在,荒郊野嶺就我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