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了嗎?”隋仰問。
謝珉說“還好”,告訴隋仰:“這幾天一直都在睡覺,醫生說身體還在康復。”
說著,他又打了個哈欠,打得雙眼含淚。
隋仰臉上帶有笑意,很明顯在笑話謝珉,謝珉懶得罵他,他說:“那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
他把蛋糕的蓋子重新蓋上了,絲帶扎起來。
謝珉為他的節儉感到詫異:“你要帶走嗎?”
“不帶浪費了,”隋仰說,“你又不能吃。”
謝珉“啊”了一聲,說:“好吧。”夸他:“隋總素質太高了,真是環保。”
隋仰看他一眼,沒有反擊。
他準備離開,謝珉站起來想送客,只是腳軟著,走了兩步,有些搖晃,控制不好腿部肌肉,眼見要往前倒,隋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謝珉肩膀貼住他,伸手拉了一把隋仰的衣服借力。
謝珉在小兔子里的時候沒有體感,不像現在能夠真切地感受到隋仰的力氣和體溫。隋仰伸手有一股很淡的古龍水的味道,隔著襯衫布都可以碰到他身上肌肉微微的隆起。
“怎麼這麼冷。”隋仰沒有和他開玩笑,紳士地把他扶穩了。
“天生體溫低。”謝珉本來還想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幸好忍住了,沒有說出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為了扶自己,隋仰打包好的蛋糕歪了一下,撞到了盒子邊緣上去,從盒上方透明的塑料膜可以看到,里面的奶油蛋糕已經一塌糊涂。
“這個蛋糕好像撞了,”謝珉指了指,建議,“要不還是不要了吧。”
隋仰說“沒事”,仍舊沒有把蛋糕留在病房。
說來奇怪,明明兩人在一起時,氣氛也沒怎麼熱絡,隋仰離開之后,謝珉覺得房間空得讓他很討厭,身體也更不舒服。
醫生來查房,又給他開了止痛劑。
他看了一會兒父親讓池源拿來的資料,眼皮重的睜不開,躺下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夜的夢,夢到了自己十八歲,夢到自己進入了重復的一天,每天早晨起來,都是和隋仰分開的那一天,他都有去火車站挽留隋仰或跟隋仰走的機會。
他每天都可以不去車站,可是每天都去。
因為怕再次被拒絕再次傷心,他沒有去和隋仰見面,只是蹲在第二候車室的門口看隋仰坐在那里,等火車檢票隋仰就走了。
如果不再去火車站,他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不必囿于這一天,但是謝珉在夢中知道這是夢,所以他放任自己駐守第二候車室。
他在火車站做了很多事,自己買了噴劑回到小旅館去自己噴傷口,自己買了汽水,吃了小賣部的泡面、烤腸和茶葉蛋。
謝珉醒了過來,評價夢里的自己比現實還要失態。
時間可以撫平物理傷口,謝珉開始復健,慢慢在醫生的陪護下自己走路,身體一天比一天健康了起來。
在父親的多次要求下,謝珉開始參加公司的視頻會議,壓在副總簡立群身上的工作重新壓回他的身上。
簡立群來醫院看他,感慨謝珉回來后,他總算有機會回家吃幾頓飯了。
隋仰有時會給謝珉發些消息,然而短信內容讓謝珉覺得他腦子多少是有些問題。隋仰給樂高小兔訂做了一些衣服,發給謝珉看,問謝珉喜歡哪件,仿佛是專門來討罵的。
又在醫院住了十多天,謝珉可以回家了。
他離開醫院的下午,余海又是晴天,冬日的太陽照在干枯的草坪上,醫院里的樹干都光禿禿的。
謝珉坐車回到小區,刷卡進電梯廳,忽而想起上一次,隋仰帶他回家的情景。
那天是半夜,現在回憶起來,謝珉總覺得他們兩個人有些鬼鬼祟祟,想到隋仰抓著他在房里走來走去的樣子,他有些想笑,也有點懷念。
隋仰當時還認出了他在拍賣現場拍到的那兩幅畫,謝珉突然想,當時還裝作不認識。現在謝珉裝不在乎已裝得爐火純青,告訴自己下次再和隋仰見面的話,提起來一定要罵他。
電梯打開,家里還是一點沒變,茶幾沙發都被擦得光亮,像他沒離開過一樣。
在客廳稍站了一會兒,謝珉好端端去了書房。
他走到柜子旁,拉開來,原本備著的藥被隋仰拿走了一盒,謝珉看著空了一小塊的地方,情不自禁地懷念起了在小兔子里的度假生活。
雖然小兔子什麼都做不了,每天很無聊,吃不了飯喝不了水,還容易摔碎,但小兔子會有人陪,好像無聊都比現在開心。在這個年代,甚至連謝程都有人陪。
正在發呆,手機突然響起來。
隋仰給他發來消息:“今天臨時來余海辦事,你身體怎麼樣了?”
謝珉干脆坐在地板上,給隋仰回消息:“今天剛出院。”想到自己上一次的承諾,又問:“我請你吃飯?”
隋仰沒有回消息,打了電話過來。謝珉坐在藥柜邊,怔了幾秒,接起了。
“你別出門了,”隋仰說,“你家有人做飯嗎?如果有我來蹭一頓。”
“有的,”謝珉說,“也行吧,不過我家阿姨做飯不算特別好吃的。
”
“沒關系,”隋仰說,“我不挑。”
謝珉給隋仰發了出入碼,讓阿姨來做飯,父親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