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衛像是看穿了沈恪的心思,“依然猜不透你在想什麼,不知道你是原諒我了,還是沒有,是在等我找個臺階下,還是鐵了心要離婚。”
沈恪準備趕人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當年我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不敢亂動,結果還是你主動來吻我。”薛衛眼里帶著如水溫柔,里頭似倒映著當年畫面。年輕的二人彼此試探,Alpha早下定了決心此生非對方不可,卻因太在意反而不敢越雷池一步,最后還是Omega主動上前,捅破了最后的窗戶紙。
他們兩人里,最勇敢的那個一直都是沈恪。
“我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薛衛嘆氣。
119.
沈恪心情復雜。
明明追人的時候Alpha什麼花活都會,明明結婚后總纏著人做不知羞恥的事。
偏偏關鍵時刻就總縮了腦袋,緊張著、試探著往前伸手,抓著了,又不敢緊緊握住。沈恪想起來,當年心動的瞬間,卻也正是因為薛衛的這點矛盾反差。
強勢的Alpha,什麼話都敢說,卻只是因為坐在Omega家的沙發上就手足無措,渾身僵硬。他強作鎮定,故意笑得風流,拿杯的手卻用力到骨節都發白。高大的身體陷在兩人座沙發里存在感極強,似也知道自己太大個,他微微弓著身子,卻還是和老舊的小公寓格格不入。
那一瞬間,沈恪生出了吻他的沖動。
回憶洶涌而來,撞得沈恪猝不及防。
薛衛擁著他輕聲問:“跟我回家吧?”
沈恪一個“好”字幾乎就在舌尖,只要一張口一點頭,他又能回到被薛衛捧在手心疼愛的日子里。
是每天有人接送、飯菜永遠合自己胃口、窩在被窩里做羞羞的事、下雨天靠在一起看電影的日子。
是出差回家總有一盞燈為自己亮著、工作忙碌到頭疼煩躁,總有一個懷抱在等著自己的日子。
可他們回不去了。
他現在點頭妥協,就是把那些沒有答案的疙瘩埋在心里,越怕說出口破壞寧靜的日子,疙瘩就會越滾越大,最后堵住所有的生路。
他不是那種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的人,在感情這件事上他容不得絲毫瑕疵。
若是有了疑心,不再信任,這段感情就如掛在懸崖邊的風箏,風一吹線就斷了,誰也拉不住。
“可以。”沈恪聽到自己的聲音,“但你先回答我,你去夏游那兒看得是什麼病?你跟夏游到底是什麼關系?”
“……”
薛衛期待的眼神慢慢黯淡,他意識到這個坎兒是真邁不過去了。
“我沒有背叛你。”薛衛道,“你信我,這件事就……”
“那天夏游的脖子上為什麼會有掐痕?你的手上為什麼會有勒痕?”
薛衛:“……”
“照片拍到你倆那天,我真的在嗎?你們靠那麼近在做什麼?”
“……”
沈恪冷嘲:“你看,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要我怎麼相信你?”
“……我只是失控了。”薛衛道,“和之前對甄立時一樣,看診的時候失控了,襲擊了夏游。不過我們有防護措施,我手腕的傷就是防護措施造成的。”
薛衛猶豫了一下,選擇性交代道:“照片的事也是一樣的。你當時確實在,也確實忘了拿病歷卡,我回去幫你拿。只是你不是在停車場等我,是在醫院外面。我……那時候也是突然失控了,差點傷了夏游。”
其實不是“差點傷了”。
他扯住了夏游的防咬圈,抓傷了夏游的手腕、耳朵和臉側。
所以照片才會拍到他們挨得很近,幸好角度不對,看不出他們在做什麼。
他不想提這件事,是因為他居然生出了咬另一個Omega的沖動。他不能接受那樣的自己。
沈恪摸了摸薛衛的臉,直視著他的眼睛:“只是這樣?”
“……當時我吃的藥已經不太管用了,所以才會失控。夏游那之后就給我換了藥。”
“可你還是襲擊了夏游,也傷了甄立。”
薛衛沉默。
“你吃得是什麼藥?為什麼會失控?”
“……”
“我幫不上忙嗎?是我幫不上,還是你不想讓我幫忙?”
薛衛的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沈恪推開薛衛起身,光,裸的脊背上尚帶著未消褪的吻痕。
纏綿悱惻和心灰意冷不過在一念之間。
夏游可以,甄立也許也可以,但自己不可以。
沈恪想:原來是自己沒有知情的資格。
驕傲的小王子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騎士為他撿回了鞋,可他看了一眼,沒有接。
仔細看才能發現,小王子的王座破破爛爛,這里缺了角,那里斷了腿,坐在上頭一晃一晃,隨時都可能滾落下來。
一臉虔誠的騎士穿得金光閃閃,他才配鑲滿寶石和金子的王座,底座還要用最繁復的工藝刻出令人眼花繚亂的紋路。
他手里拿著的鞋可能不是小王子的尺碼,小王子冒領了多年,終于看清了現實。
作者有話說:
隔壁開了言情坑,感興趣的可以沖一沖。啵。
第22章 120-123
120.
冷戰還在持續。
休假的時候沈恪回了趟老家。
弟弟的病情穩定一些后,沈恪就帶著對方從療養院回了老家,找了處山清水秀的小鎮住下,又找了幾個人照顧。
他利用薛老爺子是一回事,一直占對方便宜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