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植張了張嘴,卻聽不見自己說了什麼,意識被恐慌占據,他預見自己即將露出馬腳,可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他沒辦法痛快地放手,讓許言離開。
但他最終還是松開手,用搖搖欲墜的平靜表象極力掩飾身體和大腦中的波濤洶涌。沈植垂下眼,睫毛遮蓋渙散的瞳孔,他全身肌肉變得僵硬,難以動彈,聲音也低啞:“回去休息吧。”可其實他根本不能辨別自己說出口的到底是不是這五個字。
許言在他臉上打量,見他臉色慘白,直立在那里,看起來疲憊萬分,像碰一下就會倒。許言摸了摸自己的下顎,剛剛沈植抱得緊,脖子上的一根項鏈剛好抵在他下顎旁,壓得有點疼。
“你也好好休息。”許言說,他轉過身走出房間,關門時看見沈植仍然站在原地,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門關上,沈植閉上眼,調整呼吸,他試圖往臥室走,但很困難,必須要扶著什麼才行。幾步路的距離花了將近兩分鐘才走完,他撐著床沿,另一只手去枕頭下拿藥盒,開蓋子的時候手腕不受控地顫抖了一下,那一格里的十幾顆藥丸零零散散全灑在床上。
沈植盯著它們看,漸漸地那些藥和床單扭成了一團,像漩渦,畫面轉動時引出反胃感。他只得閉起眼,手肘失力,整個人倒在床上,放任自己下沉、下陷。
作者有話說:
沈植日記:老……老婆……(失去意識,吧唧倒下
第47章
從北京回來后許言又一頭栽進香水廣告的拍攝里,花了一個多星期,終于完事。王雯安列出接下來的工作安排,許言看了看,下期封面邀請的是虞雪,早就定了的,拍攝地點在一個小島上,但他還沒提前去看過,因為實在抽不出空。
“要不讓其他攝影師過去看看?或者我去?”王雯安建議。
“沒事,我就這習慣,自己拍自己踩點,心里有數。虞雪的時間更緊,沒空在現場等我們商量位置和角度。”許言翻著行程,“下周日吧,那天我休息,暫時沒別的事,我自己去一趟。”
“估計會下雨。”王雯安立刻打開天氣預報,“沒錯,是會下雨,但不知道是不是下一整天,天氣差的話光線不好挑,很可能白跑一趟。”
許言點點頭:“我到時候再看吧。”
今天他下班早,跟許年約了回家吃飯。吃完飯一家人坐在客廳,談起許言新買的房,許燊問裝修得怎麼樣了,許言回答:“它目前還是一個完整的毛坯房。”
許燊:“……”
“哎呀,哥找的那個設計師太忙了,估計得等到秋天才能動工。”
“沒辦法,看了那麼多樣例,就看中他的風格。”許言說,“反正不急,設計師定好了,到時候都交給他就行。”
聊了會兒天,許言和許年離開家,兩人走到車邊,許言手搭在門把上,想了想,他回頭問:“你今天怎麼了?感覺不太開心啊。”
不但話少了,還總走神,剛剛喝茶的時候數次誤拿起許言的杯子。
許年耷拉著腦袋:“不知道。”
“你老婆呢?”
“出差,還沒跟我說什麼時候回來。”
許言抬頭看看天,嘆了口氣:“上我車吧,找個地方喝酒。”
兩人到了常去的清吧,許言讓老板開了瓶酒,老板問想兌點什麼,紅綠茶還是其他飲料,許年擺擺手:“不兌了,就這麼喝吧。”
許言看他一眼——他弟今晚是奔著喝醉去的。
“吵架了?”許言問。
“沒有,就覺得……”許年皺皺眉,“姐姐怪怪的。
”
“怎麼怪了?”
“其實也沒什麼不一樣,和平常差不多,是我自己感覺出來的,不知道怎麼說。”許年仰頭灌了半杯酒下去,“她又總是很忙,要出差,我公司里事也多,沒什麼機會談談。”
“你想談什麼?”
“我不知道,可能就是……”許年挺委屈地看著桌面,“可能是想她了吧,太久沒有兩個人一起好好待著了。”
許言就笑:“想老婆了就去跟她說,在這兒難受沒用的。”
“這不就是問題所在嘛,我感覺她最近好累,不太想說話的樣子,問她什麼都說沒事,我有很多話就講不出口了突然。”
“理解。”許言說,“等她回來好好談談吧,結婚三年多,總不能連這點事都過不去。”
許年緩慢地點了一下頭,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問問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問完,兩人又聊了半個多小時,許年期間隔幾分鐘就看手機,但一直沒收到葉瑄的回復。許言眼見著他弟的表情越來越down,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是人家兩口子的事,只能一邊給他倒酒企圖麻醉他的悲傷一邊安慰:“估計還在忙,或者睡了,出差這麼累,難免的。”
“我沒事,我很好。”許年痛飲一杯苦酒。
他醉醺醺撩起眼皮,見許言也正迷迷瞪瞪地支著下巴,另一只手握著酒杯,轉來轉去地看。猶豫很久,許年嘟囔著說:“哥,我問你個事。”
“嗯?”
許年坐起來一點,看著許言:“你回國這段時間里,沈植有來找你嗎?”
酒杯停止轉動,許言盯著搖搖晃晃的酒:“怎麼了。”
“沒怎麼,就問問。”許年從食盤里摸了根小魚干,放在嘴里慢慢嚼,“我以前覺得他是個目中無人的臭脾氣富二代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