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從前沒仔細觀察過丁香花,今天一看,發現真的是很漂亮,簡直像油畫。
他在腦內構想了一下虞雪化淡妝站在花團中的樣子——很完美。主編和策劃這次想法不錯,虞雪平常都是美艷路線,照片風格難免會膩,這次劍走偏鋒讓她清新一把,算是換換口味。
時間也挑得準,正好在這屋丁香花盛放的花期。
許言拍了幾個空境,認真地把每個角落都看過去,預設角度,布局構圖,調整光線……調著調著,許言猛一抬頭——完蛋,光線沒了。
天陰得很突然,風起得也很突然,許言看著玻璃頂外的烏云,半晌,又低頭去看手機時間,他發誓之后做事情一定要定鬧鐘,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其中。
匆忙收拾器材,許言試圖趕在下雨前離開小島,但是老天非常殘忍,許言聽到吧嗒幾聲,隨后屋頂上立刻響起了類似下冰雹的聲音,有水珠順著玻璃墻往下流,暴雨開始。
幸好在房子里不用擔心淋雨,但孤身一人滯留在陰沉沉的島上確實算不上什麼美好經歷。許言不害怕,就覺得挺感慨,也許這就是人生,你越不想面對的事,它就會越想方設法地在你身上發生,以此力證命運無常。
他在一張木椅上坐下,現在三點多,天氣預報上顯示六點是多云,那麼再等兩個多小時應該就……轟隆——!有道雷跟劈在了地上似的,許言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巨響震得心都快炸了,整個人變呆滯,懵逼地看著外面風雨飄搖,閃電時不時飛過,照亮一片模糊景象。
“許言……許言……”
遙遠的喊聲伴隨著篤篤篤的敲玻璃聲隱隱約約傳來,許言一愣,開始沒出息地哆嗦,懷疑自己幻聽了,要麼就是見鬼了,總之這兩種情況都不是太美妙。他從背包里摸出簡易三腳架,抻直,握在手里,朝聲音來源走過去。戰勝恐懼的最好辦法是面對恐懼,許言在心里鼓舞自己,膽小鬼是可恥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又一道閃電劃過,那瞬間許言看見玻璃門外有道人影,非常高,在敲門,整個場景簡直跟恐怖片沒有區別。許言頓時不想面對恐懼了,他站在原地,開始思考走哪條路線往回躲比較好。
“許言!”
許言一怔,丟下手里的三腳架,跑過去,把門打開。
剎那間,風和雨來勢洶洶地往里猛沖,許言還惦記著要保護丁香花,立刻把人拉進來,用力壓上門。
許言回過頭,看見沈植渾身濕透地喘著氣,白襯衫貼在身上,劉海全部往后捋,露出光潔的額頭。他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淡紫色丁香花,光影綽綽,暗香涌動,混合著暴雨中的青草泥土氣味,有種觸之可及的真實感。
雨水順著沈植白皙的臉往下滾淌,像眼淚。不知道為什麼,許言在這一刻驀地想到,三年前他和沈植決裂的那晚,在那個漆黑的包廂里,如果他能看清,沈植的臉上應該就是這樣流著淚,哽咽著跟他說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沈植:老婆別害怕,我來啦!
許言:謝謝,本來不害怕的,差點被你嚇死。
第50章
“你怎麼……”
許言剛開口,沈植就低頭打開手上的透明袋,把里面干燥的西服外套拿出來,走了兩步給他披上,緊接著又拿出一袋麥當勞,還是熱的,遞到許言手里。
“來的時候太急了,只買了這個。”沈植抹了一把滾到下巴的雨水,匆匆說,“你先吃一點。”
許言拍攝結束就過來了,到現在都沒吃午飯,肚子空空。他伸手掏褲兜,想拿紙巾給沈植擦擦,但紙巾好像在背包里,許言說:“去那邊,有椅子。”
兩人到桌旁坐下,許言還有點沒緩過神,他把麥當勞的紙巾給沈植遞過去:“擦一下臉。”
沈植接過紙巾,但沒立刻擦臉,而是從袋子里又拿了一瓶礦泉水出來,擰開,放到許言跟前。
許言也不吃,從包里掏出更多紙巾,堆在沈植面前:“快點擦。”
“好。”
確實餓了,許言吃了幾口漢堡,咽下去:“怎麼過來的?”
“快艇。”
“那不是要……”許言想說開那玩意兒要駕駛證,又忽然想起沈律師在還不是沈律師而是沈總的時候就考了游艇駕照,只是不知道沈總的那艘游艇現在有沒有被賣掉。
許言說:“下那麼大雨,開過來很危險。”
“開了一半才下雨的。”
“剛出差回來?”許言是這麼猜的,畢竟沈植快一個星期沒出現,按常理來說,必然是在出差,他都琢磨出規律了。
“嗯。”
“有空多休息,把時間花在我身上,沒必要。”許言說。
“有必要,你很重要。”沈植顯然不想談這個,他揭過話題,“快吃吧。”
許言不說話了,專心吃東西。暴雨還在繼續,許言吃完后收拾好包裝袋。他們坐在樹下,很暗,許言看了沈植一眼,扭頭去扒拉背包,終于在最底下找到一條毛巾。
“頭發擦一下。”許言把毛巾給他,又脫下身上的西服外套,“襯衫脫了,外套穿上。”
沈植接過毛巾擦頭發:“沒事的,不冷,降溫了,你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