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鉞沒打擾他,緩步穿過各類格架,視線刁鉆地從花葉罅隙里鉆出去,聚焦在幾步開外的小青年身上。
可能是他盯得太過肆無忌憚,讓小青年有所察覺。
江景白的眼睛突然轉向他,直接跟他對上。
南鉞剛要產生被窺穿心事的窘迫,江景白又飛快垂眼,心無旁騖地繼續和通話那端的人說話。
南鉞坐上藤椅,乖乖管住自己的眼睛,努力把粘在江景白身上的注意力轉移到附近的花藤上去。
“是不是覺得這面墻設計得超級棒。”長有一對小虎牙的店員笑嘻嘻湊上前,“這些掛籃都是我們老板的作品,他可厲害了,平時插花剩下的小花小草隨手搗鼓一下就能脫胎換骨。”
南鉞心有同感。
別說一面墻,整間花店都被江景白打理得很有特點,同時兼顧了低端店鋪的親民和高端店鋪的格調,整齊潔凈,服務周全,自然生意興隆。
小虎牙說完遞來一罐涼茶:“店里老顧客有朋友要開餐館,月底搞開業活動,客人推薦了咱們店來做花籃,店長正跟對方談著呢。”
南鉞點頭道謝,接下涼茶,放到旁邊的小桌上。
小虎牙摸摸一頭小板寸:“今天挺熱的,你不渴嗎?”
“不渴,謝謝。”南鉞冷淡道。
小虎牙“哦”了聲,隨口說:“這是店長讓我拿給你的。他說你嘴巴看著有點干,可能工作太忙沒來得及喝水,還特意讓我別拿太冰的,怕你直接喝了胃里難受。”
南鉞:“……”
沒等小虎牙把話說完,他便默不作聲地把涼茶重新握回手里,一開拉環,直接就往嘴邊送。
小虎牙:“……”
所以這到底是渴,還是不渴?
小虎牙知道江景白是相親結婚,和這位冰塊臉沒什麼感情基礎,作為江店長的頭號小迷弟,他還想多說兩句掏心話,讓南鉞一定要對店長好。
結果冰塊臉喝了一口涼茶,目光冷冷地斜去其他方向。
小虎牙跟著轉頭,找準南鉞在看的人,心里一咯噔。
那是一個長相還算英俊的男人,人高馬大,體格健碩。
小虎牙記得他,好像是健身教練來著,被店長拒絕后不死心,時不時還來店里刷存在感。
男人顯然認出南鉞是江景白的結婚對象,原是面色不善地打量過來,被南鉞涼颼颼地瞥上一眼,老實把視線收了回去。
“呃……”小虎牙卡殼了下,“雖然店長的追求者是多了點,不過他從來不吊人胃口,全都果斷拒絕掉了。”
南鉞當然知道江景白的感情觀很正,但這并不妨礙蒼蠅煩人。
他冷眼看男人挑了幾株花,快步奔剛掛斷電話的江景白過去。
嘶,有點不爽。
江景白看向男人,男人在對他說話,江景白也說話了。
南鉞坐立難安,不暢快地用指腹敲打幾下藤椅扶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會兒就跟玩具被人覬覦的小屁孩一樣臭臉。
他隱約覺得胸悶氣短,又見江景白出了柜臺,越過男人,手上戴著戒指,徑直向自己走來。
南鉞身體里的煩躁咻地一下泄了出去
男人想指名江景白插花,但是江景白拒絕了對吧?
肯定是拒絕了。
南鉞余光掃過自己無名指上那枚和江景白同款的婚戒。
……嘖,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南鉞:嘖,舒服。
劇本:別急著得瑟啊兄弟,不舒服的在后面呢。
第十章
“不用工作?”南鉞站起身,存在感翻倍。
江景白越靠近他,視線越要抬高,到最后必須微昂起頭才能和南鉞對視。
這個角度不太妙。
很容易聯想到昨晚被對方鎖在鏡前,如同將死之人延口殘喘的境地。
江景白指尖往掌心蜷了蜷,不留痕跡地往后小退半步:“今天結束了。下午我和佳佳商量了預約問題,以后不用每天都待到很晚。”
其實花店一旦經營到這種規模,江景白作為店長并不用全天都在,只是他常年單身,來來去去都是一個人,就算回家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倒不如待在店里插插花,聽店員們扯皮。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家里多了一位先生等他回去,江景白的時間總算開始與人共享。
“預約?”
“嗯,有些單子目前只能我來做,以前我很多時間都在店里,就沒細化過提前預約的事項。”江景白解釋。
南鉞眉梢一跳,看了眼剛剛的男人,想問江景白之所以拒絕那人的指名,是不是因為他不符合新的預約要求。
如果男人改天預約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拿到江景白給他插的花了。
南鉞嘴角動了動,又感覺這問題太刻意,顯得很小肚雞腸。
江景白沒注意到南鉞的欲言又止,卻接收到小虎牙意有所指的擠眉弄眼。
他花幾秒鐘理解了下,弄清小虎牙的暗示后差點失笑。
江景白抬眼瞄了瞄南鉞古井無波的正經臉,盡管不認為對方會在意這種事情,還是假裝漫不經心地隨口補充:“不過今天來不及和老顧客打招呼,要從明天開始正式執行。
”
那拒絕男人的原因是什麼就很顯而易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