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不用。”向墨客氣地說道,“我也懂些設計。”
如果他真需要藝術字,完全可以自己動手。
“哦對。”杜池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眼角浮起笑意,“你是藝術家。”
又是藝術家。
還好他今天沒加色情二字,但向墨還是聽出了調侃的意味。
要說生氣吧,又不至于。他假裝沒聽到這句話,自然而然地轉移話題:“你是學設計的嗎?”
“對。”杜池說道,“我在高中也學過美術,就是水平跟你比差遠了。”
向墨七歲便開始學畫畫,有天賦又努力,好些比他有資歷的老師,都不一定有他那個水平。
不過他現在才知道原來杜池并不是完全的外行。
“話說你怎麼會去看我的畫展?”向墨好奇地問道。
“哦,我當黃片兒看的。”
向墨:“……”
在向墨的認知當中,黃片兒至少應該是兩個人的互動。他深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道:“我只畫男性軀體,怎麼會是黃片兒?”
“對啊。”杜池又拿毛巾擦了擦后腦勺,“我喜歡男人。”
向墨聞言微怔,心想你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誰會這麼毫無預兆地向鄰居出柜?
之前杜池在樓上“做運動”,向墨沒有注意來客的性別,加上他本就不關心別人的私生活,于是從沒想過杜池會跟他是同類。
這下氣氛就微妙了。
本來向墨已經適應了杜池明晃晃地露著他的腹肌,結果現在又莫名變得不自在起來。
杜池倒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隨意地把毛巾搭在肩頭,看著向墨道:“你不也一樣嗎?向老師。”
向墨被搞得不知該如何接話,不過就在這時,杜池揣在褲子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好歹讓向墨找到了緩勁的機會。
不一會兒后,杜池掛掉電話,對向墨說道:“羅胖邀請我們去試菜。”
“羅胖?”向墨愣了愣,立馬意識到杜池是在說對面餐廳的老板,羅洋。
在向墨搬進來之前,羅洋就在對面開餐廳,兩人認識了三年,向墨從來都是客氣地叫人“羅老板”。
羅老板經常邀請左鄰右舍去試菜,按理來說,他應該直接給向墨打電話才對,但這次他卻先通知了杜池,讓杜池叫上向墨。
什麼時候這兩人這麼熟悉了?
向墨莫名其妙地站在杜池房間門口等他換衣服,心想他的新鄰居好像是個社交恐怖分子。
第4章 丟垃圾
老洋房的外觀別具一格,比冰冷的高樓大廈更有城市溫度。但這里缺少車位、設施陳舊,沒有現代化住宅那樣生活便利,居住價值遠小于歷史價值。
上一代的屋主大多搬去了其他地方,把老洋房用于出租,由于這片街區位于市中心,又頗有歷史風貌,因此不少人租下這里做起了生意,就比如開畫室的向墨,以及對面開餐廳的羅洋。
羅洋的餐廳名字叫做八斤,據他所說,他出生的時候足足有八斤重,便取了這個跟他身材相符的名字。
最近八斤餐廳經過了重新裝修,雅致的小院里增加了綠植和燈光,頗有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意味。
向墨和杜池踩著細碎的石板路來到餐廳內部,此時數名員工正做著營業前的準備,羅洋隔著吧臺看到二人,遠遠招了招手:“杜哥,向老師,快來。”
向墨不禁腳步一頓,看向身旁的杜池:“你們以前認識嗎?”
“不啊。”杜池步履不停,走在了前頭。
許多廚師學藝的年齡都很小,像是羅洋,十四歲便在飯館里幫廚,到現在做廚師已是第十二個年頭。
向墨沒有在杜池身上感受到社會人的客套和委婉,他原以為杜池的年紀會在二十五歲以下,結果沒想到二十六歲的羅洋竟然會叫他為杜哥。
“新開發的蜂蜜芥末蝦球。”羅洋說著朝兩人遞過來兩把叉子,“嘗嘗。”
白色餐盤里蜷起的蝦尾有乒乓球大小,淡粉色的蝦肉上沾著檸檬黃的醬汁,配菜是簡單的卷心菜絲。
叉子插進蝦肉,有明顯的回彈,一口咬進嘴里,鮮嫩感由舌尖傳入大腦,刺激多巴胺分泌滿足的信號。
向墨放下叉子,想評價一句不錯,但這時芥末的余味猛地涌上鼻腔,讓他不由得條件反射般地緊閉起雙眼,緩解這股嗆人的味道。
“很辣嗎?”羅洋見到向墨的表情,趕緊給他倒了杯白水。
“有點。”芥末的辣味來得快,去得也快,向墨抿了口白水,沖淡口腔中殘余的芥末味。
“給。”杜池從旁邊抽了張餐巾紙遞給向墨,應是看到他不停眨眼,想要抑制住眼眶中嗆出來的淚水。
“謝謝。”向墨總算緩過勁來,用餐巾紙擦了擦嘴,認真評價道,“剛入口的味道不錯,甜辣適中,就是后面有點沖。”
“確實。”杜池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向墨被擦紅的嘴唇,又用叉子叉起一顆蝦球放進嘴里,“芥末的味道淡一些可能會更好。”
“但這樣蜂蜜的味道就會占主導。”羅洋推了推鼻梁上圓圓的小眼鏡,沉思著說道,“我把芥末換成姜汁試試。
”
不愧是經驗豐富的主廚,立馬就想到了辣味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