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向墨,杜池和往常一樣跟他打招呼:“你現在是掐著飯點起床嗎?藝術家。”
這還是頭一回杜池在外人面前稱呼向墨為藝術家。語氣倒沒什麼不對勁,像是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正如向墨希望的那樣。
本來向墨也不想這麼早起床,但他又懶得解釋昨夜睡眠不佳,便索性認了下來:“不可以嗎?”
“可以。”杜池說著朝冰箱的方向走來,“煎蛋配沙拉可以嗎?”
像是重復對方剛才的回答一樣,向墨也說道:“可以。”
冰箱就在廚房入口處,向墨右手邊很近的位置。冰箱朝向與廚房門垂直,因此當杜池過來拉開冰箱門時,便把趙小喬隔絕在了冰箱門后的空間里。
“昨晚睡好了嗎?”杜池放低聲音問向墨。
廚房里只有小火燒著油鍋的滋滋聲,偶爾伴隨著窗外響起的幾聲鳥叫,杜池那不大不小的音量,趙小喬肯定聽得見。
但或許是因為冰箱門的阻擋,向墨竟聽出了幾分悄悄話的意味。
“睡好了。”向墨淡然地說道。
“你還真是……”杜池笑了笑,帶著幾分無奈,不再多說什麼,從冰箱中拿出一顆雞蛋,回到了櫥柜臺面邊。
向墨多少能猜到他想說什麼,肯定是“沒心沒肺”之類的話。
可問題是,誰讓你廢話那麼多呢?向墨心想,直接開干不好嗎?誰要跟你調情?
從衛生間洗漱回來,早餐已經擺在餐桌上。
向墨在杜池對面的空位坐下,問身旁的趙小喬道:“你的志愿選好了嗎?”
趙小喬用叉子叉起沙拉,看著碗里說道:“還沒。”
毫無起伏的語調,讓向墨莫明覺得不太對勁。
青春期的少女不太會藏心事,可能誰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就是會覺得不對勁。
向墨還是忍不住問了問:“沒什麼別的事吧?”
趙小喬總算轉過頭來看著向墨,搖了搖頭道:“沒有。”
回想到那天晚上跟趙小喬接吻的小男生,向墨估計事情多半跟他有關,但也實在不好問出口。
餐桌上一時安靜了下來,三人各自吃著碗里的早餐。
向墨咬了一口溏心蛋,突然覺得或許以后早起也不錯。有時起來晚了,他會連著早午餐一起吃,雖然也談不上有多不健康,但要是每天早上都有人做美味的早餐,那好像就有了早起的意義。
正無聊地想些有的沒的,向墨突然感到有什麼東西攀上了他的小腿。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立馬反應過來那是杜池。
“今天中午可以吃好點嗎?”杜池語氣如常地問向墨,餐桌下的腳尖卻抵到了向墨雙膝之間的椅子邊緣。
向墨回想起了剛才進廚房時,杜池叫他的那聲藝術家,現在回過頭去看,那明明是一聲預告,預告這只臭狗要使壞了。
——或者說,要報復他昨晚的所作所為了。
“你想吃什麼?”向墨不動聲色地反問。不過餐桌下方,他微微將雙膝張開,因為他穿的是短褲,不想兩人有肌膚相觸。
杜池掃了眼悶頭吃飯的趙小喬,用口型對向墨說:吃你。
比起情欲,杜池的眼里更多的是惡作劇,就像是對向墨的挑釁。
向墨也想用口型回杜池,但剛剛的結尾是問句,老是沒人接話的話,趙小喬肯定覺得奇怪。
“還是吃番茄炒蛋可以嗎?”向墨繼續問道,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讓杜池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過他還是小瞧了這只臭狗的惡劣。
“炒什麼蛋?”杜池說完這句,突然抬起前腳掌,踩在了向墨的某個部位,那意思仿佛在說:吃這個蛋嗎?
手中的叉子倏地掉到碗里,金屬與陶瓷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成功引來了趙小喬的注意。
向墨鎮定地拿起叉子,對趙小喬說了聲“沒事”,然后將右腿搭到左腿上,趕走了自己腿間的那條狗腿。
“炒雞蛋。”向墨瞪著杜池說道。
興許是他的臉上終于有了淡然以外的其他表情,杜池輕聲笑了笑,不再在餐桌下搗亂。
吃過早餐,仍然是趙小喬收拾廚房。
離畫室開門還有一段時間,向墨打算回房間補補眠。杜池跟在他的身后出了廚房,突然叫道:“向老師。”
聽到是正經的稱呼,向墨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杜池。
“下午的素描課,”杜池說道,“一百五一小時,是不是有些少?”
平心而論,杜池的價錢本來就不止一百五,只是上次沒有談攏而已。更別說下午的課還需要他脫衣服,向墨還得在他身上走線。
“你覺得多少合適?”向墨問道。
“我沒有概念。”杜池聳了聳肩,“你覺得呢?”
向墨想了想,覺得機會難得,于是道:“你盡管提。”
“那好。”杜池話音剛落,便抓住向墨的胳膊,把他拽進了樓道的墻角。
墻角離廚房門不過一米的距離,趙小喬還在廚房里洗碗,而杜池卻把向墨死死壓在墻角,一手掐著他的后頸,一手箍著他的腰,狠狠吻了上去。
昏暗的樓道里沒有開燈,從廚房窗戶中照進來的光線正好止步于杜池身后,將整個樓道空間分隔成了明暗兩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