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向墨淡淡道。
適時杜池正好走到向墨身邊,借著窗外的微光,他掃了眼向墨的胸口,嘴角浮起笑意:“確實應該愛惜。”
向墨順著杜池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發現胸口上狗啃的痕跡還沒有消去。
洗頭不需要把水燒沸,估摸著水溫已經合適,向墨關上燃氣灶,把水壺拎了下來。本打算回到浴室,用盆子接著洗,這時杜池卻問:“需要幫忙嗎?”
有人幫忙當然再好不過。
向墨猶豫了一瞬,說道:“不許使壞。”
杜池顯然覺得很冤:“我能使什麼壞?”
“反正不許使壞。”
事實證明向墨的擔心有些多余,杜池一邊澆著溫度適中的熱水,一邊幫他清洗頭上殘余的泡沫,期間水流從未流進他的眼睛或是耳朵,本來緊繃著的肩膀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要是創業不成功,你還可以去開個洗頭店。”向墨埋著腦袋說道。
“專門為你開嗎?”杜池洗著向墨的后頸,“那不如你包養我。”
手指沿著脖子不斷往上,耳垂忽然被人捏住,向墨心里一咯噔,立馬撩開額前的頭發直起身:“你干嘛?”
明明說好不許使壞,這只臭狗又在干壞事。
“你耳朵上有泡沫。”杜池的語氣有些好笑,“在你眼里我是發情的公狗嗎?藝術家。”
向墨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沒想到還真有泡沫。他擰開水龍頭,用涼水拍干凈耳朵,不自在地說道:“抱歉”。
“沒事。”杜池放下手中的水壺,“你待會兒有安排嗎?”
停電能有什麼安排?向墨拿起干凈的毛巾,擦著頭發道:“沒有。”
“那要不要跟我做點刺激的事?”杜池問。
向墨擦頭發的動作一頓,心想你這還不是發情的公狗?
不過現在停著電,確實也無事可做,他轉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好啊。”
五分鐘后。
向墨站在院子里,看著杜池啟動摩托車,深吸了一口氣,問:“你說的刺激的事,就是帶我去兜風?”
“不然呢?”杜池真誠地發問,把這句臺詞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向墨。
向墨立馬意識到,這只臭狗是在報復他。
但要是不去的話,反倒顯得他有別的期待,于是活了二十八年,向墨生平頭一次,跨上了與他氣質極其不相符的重型摩托車。
不泡吧,不蹦迪,不逛街,不約會。
向墨的生活早已與老年人無異,他原以為不會再有什麼事情讓他心跳加速,但當杜池帶著他在街道上飛馳時,看著不停倒退的街景,聽著呼嘯而過的風聲,他還是感到他的血液里有不安分的因子在躁動。不是杜池注入進他身體里的不安分,而是他體內原本就有的、被他壓抑許久的那份本性。
摩托車最后停在了江邊的綠化道旁。
到了這個時間點,綠化道已少有人散步。
兩個人找了張休閑長椅坐下,一邊欣賞著江對岸的繁華夜景,一邊吹著拂面而來的涼爽江風。
向墨不太喜歡晚上出門,哪怕是去看電影,也都是選在家附近。但不得不承認,洗完澡后來到江邊散心,的確是很愜意的一件事。
出門之前仔細擦過頭發,只有發梢還略微有些濕潤,向墨隨意地揉著頭發,叫道:“杜池。”
“嗯?”杜池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我很宅。
”向墨看著不遠處的霓虹橋,那是市里著名的網紅橋,每到夜里就會開啟燈光秀,而這還是向墨第一次來看這座橋。
“我知道。”杜池的樣子并不怎麼意外,“你不喜歡出門。”
“但跟你出門還好。”向墨從遠處收回視線,看了看身旁的杜池。他這麼說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現在的氣氛頗為輕松,他剛好想到這里,就沒什麼顧慮地說了出來。
“那我以后多帶你出門?”杜池挑眉問。
“倒也不必。”向墨放松地笑了笑,用跟熟人說話的口吻說道,“你誰啊你?”
“我還能是誰?”杜池也是一副隨便瞎扯的口吻,“你老公啊。”
臨時老公。
向墨沒有否認,心情不錯地繼續欣賞熱鬧的燈光秀。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霓虹燈光不再亮起,圍觀的人們也陸續離開。
向墨隱約聽到杜池在叫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這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倒在杜池的肩上睡了過去。
“你要睡到什麼時候?”杜池側著腦袋看向墨,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睡?”
向墨看了看時間,也才十點多而已。
“我本來就很能睡。”
如果不是杜池總是讓他失眠,他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回家嗎?”杜池問。
“好。”
又是一路飛馳回家,向墨安靜地趴在杜池的背上,感受著耳邊呼嘯的夜風。
速度好像總是能勾起別樣的激情,本已漸濃的睡意在路上煙消云散,等回到自家小院時,向墨血管中躁動的因子還沒有安分下來。
老舊的樓梯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熟悉的“吱吖”聲,但頻率卻比平時慢上不少。
向墨走在前面,故意放慢了腳步,就像伺機而動的貓咪,有頻率地左右晃動著尾巴。
當他邁上二樓過道的最后一級臺階時,跟在他身后的大型犬終于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