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轉身跑到了廚房里,又回頭看看向墨,意思是讓向墨跟過去。
廚房的光線很明亮,向墨能看到杜池穿著圍裙,往返于臺面和餐桌之間。
圍裙是向墨的圍裙。
餐桌上擺著兩份早餐。
兩人的相處模式沒有回歸最初的原點,但似乎淡化了許多東西。同處一個空間中,不再擁有相同的節奏,杜池率先吃好早餐,對向墨說了聲“我吃好了”,接著便離開了廚房。
向墨能夠感覺到,杜池對他說話時,沒有帶任何情緒。
沒有抱怨,沒有不滿,更沒有賭氣之類的東西,就那麼淡淡的,順其自然地,回到了鄰里之間的相處。
當然,也不完全是鄰里。
杜池說:“上次提前預支了下周,下次從下下周再開始。”
原先向墨還怕兩人的關系變得別扭,結果沒想到杜池這麼灑脫,進退自如,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向墨也不想改變兩人的床伴關系。
他很享受跟杜池滾床單的感覺,只是不確定杜池會不會介意他劃分界限的行為。
現在看來杜池并不介意,并且也跟他一樣,不希望被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影響到兩人快樂的事情。
最近這些天,向墨經常找不到三妹。
明明已經注意著不讓三妹往外跑,但這只神出鬼沒的臭貓總是動不動就消失。
在一樓和二樓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三妹的身影,于是向墨來到三樓陽臺,不出意外地看到杜池正坐在休閑椅上吹著晚風。
“三妹在這里嗎?”向墨站在樓道口,并沒有進陽臺。
“在我房間。
”杜池放下手中的啤酒罐,“你要看她嗎?”
向墨不禁覺得奇怪,三妹明明是他的貓,怎麼杜池這話問的,搞得好像他才是主人似的?
要說不看吧,他都找了大半天,沒道理因為在杜池房里,他就不去看。
要說看吧,又得去杜池房里,這肯定會勾起他某些不妙的回憶。
還未等向墨有所反應,杜池已經越過他的肩膀,來到自己臥室門前,打開了房門。
杜池的態度很自然,眼神里也沒有雜質,要是向墨不去,反倒顯得他是個別扭的人。因此他只好跟過去,進入了杜池的房間中。
和上次來不同,杜池的房間角落多了一個小小的木房子,三妹正蜷在里面睡得正香。
向墨在小房子面前蹲下:“你給她搭了窩?”
“是產房。”杜池在向墨身旁盤腿坐下,“她的預產期就在下個月。”
這一點醫生也叮囑了向墨,他原以為到時候在貓窩里生產就好,沒想到還需要產房這種東西。
“我什麼都不懂。”他突然有點擔心,看向身旁的杜池,“要是到時候出什麼意外怎麼辦?”
“沒事。”杜池看著三妹,淡淡道,“有我在。”
他的語氣很隨意,帶著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懶散,但說出的話卻讓向墨很安心。
心頭的弦被輕輕撥動,泛起了層層漣漪。
向墨在這時候忽然意識到,他跟杜池還是不一樣。
已經破土而出的情愫無論怎麼壓抑,它還是存在于內心深處,沒法視而不見。
他認為自己也是個灑脫的人,可以毫不費力地管住自己的心,可以泰然自若地跟杜池劃清界限,但現實好像并不是這樣。
沒有了親昵的調侃,沒有了溫暖的擁抱,一切的一切都讓向墨不適應。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養成習慣只需要這麼短的時間。
心里莫名泛起一陣酸澀,連帶著舌尖都有些發苦。
向墨發現他還是沒法像杜池那樣,游刃有余又進退自如。
“向老師?”杜池的聲音打斷了向墨的思緒,“周六還去看畫展嗎?”
說這話的時候,杜池雙手撐在身后,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似乎去不去都對他沒影響。
向墨是肯定要去看的,那本來就是他喜歡的畫家,就算杜池不去他也會去。
他壓抑住心里異樣的情緒,維持著表面的淡然:“去。”
說到這里,向墨正想問問杜池還去不去,只聽杜池說道:“那我下午三點半回來接你。”
他直接跳過了去不去的問題,默認了要是向墨去畫展的話,那他也會跟著一起去。
這讓向墨松了口氣,因為他還是想跟杜池一起去畫展。
周六這天,杜池一大早便不知去了哪里。
向墨跟往常一樣給學生上高級素描課,只是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孟蕓來了畫室幫忙,空閑的時候跟向墨閑聊:“今天師娘不在嗎?”
向墨啜了口手中的花茶,看著學生們的畫畫進度,隨意地應道:“嗯。”
孟蕓偷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不想上課,想去約會?”
向墨微微蹙眉:“沒有的事。”
下午三點過后,學生們陸續離開。
向墨在孟蕓的幫忙下收拾好了畫室,接著回到樓上換了身出門的衣服。白色短袖搭配卡其色及膝短褲,腳上加一雙淺色樂福鞋,非常休閑的一身裝扮。
從二樓下到一樓時,正好收到杜池的消息,說已經到了門口。
向墨不緊不慢地走出畫室,隱約聽到了小院外面孟蕓和杜池聊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