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禮說:“洗碗不抵錢的。”
徐景元吃飽肉了心情可美,笑著把穆禮面前的碗盤收走:“我自愿白干行吧。”
穆禮坐著由他去,聽見徐景元往廚房走時哼著不知名的歌,覺得這人好傻,又有些說不出的羨慕。
頭腦簡單,容易滿足。
這樣的人才會過得幸福吧。
“你這鍋里在煮什麼呢,”徐景元在里頭揚聲問,“煮好沒,看著動靜挺大。”
“燒水而已。”穆禮進去把火關了,從堆滿食材的架子上拿出從老家牧場新宰的羊肉,已經洗過了的,掂量著取了一斤多下鍋,剩下的綁好袋子放進冰箱冷凍室。
他沒出去,站在架子前清點食材,看什麼時候要去采購。
“你……哎,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徐景元問他。
“穆禮。”穆禮把擺亂的蔬果分類放好,挑出明天要用的食材。
“是哪個字啊。”
“肅穆的穆,守禮的禮。”
這介紹聽著就挺壓抑的,像那種家長要求很嚴沒有童年的小孩。
“……挺特別的名字。”徐景元嘗試換個輕松的話題,“那你是漢族人?”
“一半一半。”穆禮說,“我媽是漢族,阿爸是蒙族。”
徐景元說:“看不出來。”
穆禮起身把幾根變黑的菜扔進垃圾桶:“什麼。”
“就,看你像漢族人多點。”徐景元說,“我今天在外面逛,碰見幾個本地人,都曬得很黑,濃眉大眼,長相很粗獷的,沒見到像你這麼……”
他想說漂亮,但怕穆禮誤會他是覺得像女孩子的意思,頓了頓,穆禮卻接上話道:“白嗎?”
白也沒錯,徐景元點點頭:“不說這邊,連我家那兒都少有這麼白的。”
穆禮說:“我看你就挺黑。”
徐景元瞪大眼:“來這里才變黑的!”
穆禮嗯了一聲:“這邊確實紫外線強,不做防曬的話兩天就能黑一度,也容易曬傷。”
“那怎麼辦。”徐景元問,“戴帽子?我看你也沒戴啊。”
穆禮心說你又沒成天見著我,哪里知道我戴沒戴。
“是不是還得涂防曬乳?”徐景元說,“大一軍訓的時候宿舍有人買了用,我試過,糊在臉上油乎乎的,一出汗更難受。”
穆禮清點完了,拍拍手起身,過來看鍋里的羊肉:“那是你不會選,或者用了劣質牌子。”
徐景元偏頭看他,離得近更發覺這人皮膚是真的好,跟剝殼雞蛋似的又白又嫩,被鍋里蒸上來的熱氣一熏,眼皮就帶點兒紅,像剛哭過或者沒睡醒的樣子,很惹人疼。
“……咳。”徐景元收回目光,把自己不對勁的想法也摁了下去,“你常用啊,這麼有經驗。”
“小時候被我媽天天按頭抹的,后來是職業需要,也養成習慣了。”
他語氣隨意,徐景元就順著往下問,好奇他什麼職業。
“你不是知道麼,”穆禮蓋上鍋蓋,撐著灶臺斜眼瞧他,“民宿老板啊。”
聽著可像是靠美色招攬客人的口吻。
徐景元一陣沒來由的心虛,別開眼去轉移了話題。
“那選什麼好,你教我唄。”他把洗好的碗盤瀝干,順手擦掉水槽周邊的水。
穆禮好整以暇地收回視線:“我有多的,可以給你用。”
徐景元立馬警惕:“算錢嗎?”
“不算。”穆禮關了火,“贈品而已,試過好用自己買吧。”
徐景元:“……”
還真是一點兒便宜都不讓他占。
第4章
蹭飯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徐景元樂意花錢,穆禮也沒有攔著不讓他當冤大頭的道理,就每天管一頓肉,羊為主,偶爾換牛或豬,都是手把肉的做法,水煮加孜然粉。
可能因為草原這邊的牛羊品質上佳,幾乎吃不出膻味,所以即便沒有調料也很好吃,加了孜然直接香到流口水。
徐景元美美享受了一周,終于在結掉飯錢的第二天早晨,發現自己嘴角起泡了。
“……”
半個指甲蓋那麼大一塊,紅紅腫腫的,丑倒還是其次,主要是疼,刷牙的時候徐景元被牙膏泡沫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樣子多半是上火,徐景元忍著疼洗漱完回房找藥。他以往很少生病,病也好得快,收拾行李時想著要用可以在這邊買,所以只帶了點看門的腸胃藥,別的都沒有。
找穆禮問吧,人一般早上都不在,下午才回店,電話打過去要麼不接要麼沒信號,這一周來他都摸清了,就給人發了短信,問店里有沒有治上火的藥。
穆禮隔了會兒回:我房里有。
可是他不在門鎖著,鑰匙只有他有,所以徐景元也拿不到。
只能等唄。
徐景元干巴巴地回了個“哦”。
嘴疼得厲害,早飯沒吃下幾口,中午對著穆禮給他留的半盤羊肉也不敢吃,就吃了點面和一周前放在前臺就沒太動過的奶零食,不知道叫什麼,反正口感甜膩膩的,吃了能忘記餓。
下午三點多穆禮回來,一進店沒看見徐景元,徑直上樓回房睡午覺,拉窗簾的時候看見了趴在幾十米開外草地上拍照的人,才想起上午說要給藥的事。
當時問得急,這會兒看著他好像又不急了,還挺悠哉,有閑心出門拍照。
穆禮靠窗站著吹風,遠遠看了會兒那個偷摸靠近羊身邊,結果被羊嫌棄走開的大傻子。
來這里住了一周了,也不知道是真沒錢還是頭回單獨旅游不會玩,其他人一般找個地陪或者自己租車自駕的,早該把錫林郭勒所有景區都玩遍準備回家了,就這傻子哪也不去,在附近對著差不多的景色天天拍,也不嫌無聊。